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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真有什么万一的万一,我跟姑娘走,让磐石跟老霍当海盗去。不过,”郭胜紧跟在后面往外送,“我觉得姑娘肯定能长命百岁,不只百岁,是……”
&esp;&esp;郭胜后面的话,被李夏一眼斜了回去。
&esp;&esp;也是,姑娘是寄身人身肉胎,这肉身,大约只能百岁……
&esp;&esp;治平二十二年的上元节,和往年一样烈火烹油,锦上绣满花,今年的京城安防,由统领皇城司的柏乔负责,江延世全心一意打理烟火鳌山,这一年的花灯烟火,都说必定比往年更胜一筹。
&esp;&esp;秦王和往年一样,天不亮进宫,演礼赐宴之后,还有团圆家宴,好在今年皇上登上宣德楼后,因为宣德楼上挤满了新进宫嫔,诸皇子只好退避,各自散去。
&esp;&esp;秦王出来,刚到王府灯棚下,就看到李夏穿着件象牙白绣着折枝百花银狐里斗蓬,已经下来,看到他,笑颜如花迎上来,“咱们去看灯?”
&esp;&esp;“好。”秦王眼前的灯光都黯淡下去,只有那件象牙白斗蓬和那张笑脸,明亮如破晓之光。
&esp;&esp;可喜飞快的取了件月白素绸银狐里斗蓬过来,换下秦王身上那件缂丝紫貂斗蓬。
&esp;&esp;秦王看向离他和李夏五六步的陆仪,“我和阿夏就在城里逛逛,你回去吧,让承影跟着就行。”
&esp;&esp;不等陆仪说话,李夏笑道:“陆将军还是跟咱们一起吧,阮家姐姐跟太外婆去景德庵做法事去了,四嫂和五嫂都去了,我听到四嫂叮嘱四哥,让四哥千万别去找她,说是那法事忌男。”
&esp;&esp;“什么法事?还有忌男?”秦王失笑。
&esp;&esp;陆仪有几分无奈的笑道:“必定又是求子,我跟她说了,象我这样杀业深重的,子嗣必定艰难。”
&esp;&esp;“那阿凤还是跟着我们吧,省得你去打扰阮氏。”秦王笑应了一句,立刻岔开了话题,“你想去哪里?沿着汴河看看?听说汴河沿岸今年出了不少新花样。”
&esp;&esp;“去大相国寺吧,早就听说大相国寺的诗灯诗会什么的,是天下宁信其有
&esp;&esp;进了大相国寺山门往东,一大片树林里,高高低低挂满了灯笼,走个十步二十步,就有立在地上的高台,或是挂在树干上的小托盘上,放着笔墨。
&esp;&esp;这会儿,几乎只只灯笼上都写满了字句,李夏四下看个不停,对灯笼上的诗句,却并不怎么看。
&esp;&esp;“这首诗有点意思。”秦王稍稍放慢脚步,一边走一边看着灯笼上的诗句,连看了十几只灯笼,脚步顿住,指着一只灯笼道。
&esp;&esp;“嗯。”李夏扫了一眼,“八月里,六哥得了首好诗,录好了,谁也不让看,说留着上元节写灯笼用。”
&esp;&esp;秦王呃了一声,随即笑出了声,“你六哥还有这心眼?”
&esp;&esp;“一开始没想起来,是舅舅教他的,七姐姐还打算把家里的下人都打发过来投铜钱呢,可惜让大伯娘知道了,把七姐姐说了一顿,说咱们这样的人家,丢不起这样的人。”
&esp;&esp;“从前真有不少雇人投铜钱的,以至于后来礼部出面,加了现在这条挑出的前一百个,再送到翰林院评定的规矩。”秦王有几分无奈的叹了口气,“可象你六哥这样,用一年光景写这一首,或是几首诗,这就没办法了,好在,这诗会,看才华,倒不是看捷才。”
&esp;&esp;“听说苏烨得过两年的头名?”李夏漫不经心的扫过灯笼上的诗句。
&esp;&esp;“嗯,头一次,他只有十四岁,那首诗确实难得,后一次,是他成亲前一年,这一首灵气上就差了些,有流言说他雇人投了不少铜钱。雇人这事,大约苏烨拉不下这个脸面,不过,那时候,苏烨已经名动京城,他那笔字,认识的人极多。”
&esp;&esp;“你写过诗吗?”李夏不看灯笼了,仰头看着秦王笑道。
&esp;&esp;“从杭城回来后,就没再写过了。我不擅长这个,从前写的诗也都矫情得很。”
&esp;&esp;“拿给我看看。”
&esp;&esp;“别看了,都没有了,实在矫情得很。”秦王急忙摆手。
&esp;&esp;“肯定有,拿给我看看,我不笑话你。”李夏甩着秦王的手。
&esp;&esp;“真没法看……好好好,我不擅长这个,拿出来实在是惹人笑话。”秦王不忍不答应,答应了又觉得他那诗实在拿不出手,连声唉叹,他就不该说他写过诗。
&esp;&esp;“我肯定不笑话你,我一首诗也没写出来过,凑不齐韵脚。五哥的诗词也不好,照郭胜的话说,胜在四平八稳,端庄。”李夏一边说一边笑。
&esp;&esp;“郭胜诗词不错,拙言说他的诗象他吼的歌,虽粗糙不修饰,却淋漓痛快,浑然天成,从杭城往福建路那回,有一回日夜不停赶了两天两夜路,歇到一个荒废的驿站里,阿凤不知道从哪儿弄了桶劣酒过来,郭胜写了首诗,十分难得。”
&esp;&esp;秦王想着那趟福建之行,眼底露出几分黯淡,“我和拙言本来打算借着柏景宁驻扎福建,好好清一清沿路驻军,却不了了之。”
&esp;&esp;“以后再说吧。”李夏轻轻甩着秦王的手,拉着他从灯笼中穿过,往大相国寺过去。
&esp;&esp;两人避过灯火通明,热闹无比的侧门,多走了一段路,从一扇不起眼的角门进了大相国寺。
&esp;&esp;大相国寺里同样灯火通明,人却不多。一行人沿着紧挨围墙的游廊,进了最后面的药王殿,李夏松开秦王,从案上取了香,点燃举起,默默祈告,上了香,穿出药王殿,进了观音殿,李夏照样祈告上了香,转个身,就看到殿角的木架子上,放着密密一只签桶。
&esp;&esp;“我记得这签桶是放在大雄宝殿的,怎么挪到这儿来了?”李夏指着签桶惊讶道。
&esp;&esp;“不是挪来的,这里原本就有只签桶,只在正月里放出来。”秦王看向陆仪,陆仪忙笑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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