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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节（第2页）

&esp;&esp;放眼一塔室的地涌金莲，都不知道掘了多少人的坟。

&esp;&esp;李怀信站起身，再环视这间塔室，被香烛照得灯火通明，一种怪异涌上心头，可令他没底的是，弄不清楚哪里怪。

&esp;&esp;而此时，隐隐传来弦乐之音，清澈、空灵，从耳边缓缓流泻，如清泉涤荡心境，尘嚣尽已远去……

&esp;&esp;余音绕梁，引着二人踏上阶梯，入目不再是整层空旷的塔室，它被切割成数间，梁柱上铸无数飞天乐伎造型的斗拱，并排延伸，有的手持供物，有的手持各种乐器，线条飘移，栩栩如生，宛在目前，活灵活现。

&esp;&esp;弦音婉转，刮过耳轮，彷如就在一墙之隔……

&esp;&esp;李怀信不禁推开门，清风徐来，吹起纱帐，莲瓣一样的水红色，从他眼前飘过，迷蒙了视线，将里头遮掩得若隐若现。

&esp;&esp;风从支棱起的窗外泄进来，卷起香几上快要燃尽的三炷香，散在空无一人的方室里。

&esp;&esp;李怀信盯着那点烟火，走进去，恍然觉得这里应该有人在，却感受不到半点儿人气。

&esp;&esp;他望向窗外，是一片浓郁的夜色，压住苍白的积雪。窗内却香烟袅袅，烛光摇曳，轻纱缥缈。

&esp;&esp;弦乐之中，响起歌声，翠鸟一样的音色，低低吟唱，纠缠着乐曲，拖长尾音，勾心的缱绻。

&esp;&esp;怎么说呢，好的乐章，令人感性，李怀信觉得心驰荡漾，他偏头看到贞白，水红色纱帐搁在二人之间，被风撩起，那张脸眉骨很高，有种冷厉的漂亮，在昏黄的烛火映照中，染着霜雪之色，太禁欲了。

&esp;&esp;贞白仰头四顾，听欢歌声中，一把银铃似的笑声，又甜又腻，贞白听得皱起眉，她很不适应。反观李怀信，琉璃般的眼里鞠了一把光，像湖面洒下的月色，晶莹透亮。

&esp;&esp;贞白听了片刻：“似乎在隔间。”

&esp;&esp;二人转出去，推开隔间那扇门，里头陈设景致大同小异，却依然空无一人。

&esp;&esp;然后

&esp;&esp;顾长安徒劳地挣动，被搀起来，欲拒还迎似的，往里间的红木榻上跌。他一瘸一拐，在跌跌撞撞中扣住香几，打翻了，香炉滚下来，撒了一地的灰烬。

&esp;&esp;耳边有声音蛊惑，称他公子，关怀备至，循循善诱的勾他心事，问及脚上旧疾。

&esp;&esp;顾长安眉头一皱，像被人剜了一刀心头肉，找回瞬间清明。

&esp;&esp;他难以启齿，这条腿伤得并不光彩，其中因由，不便与外人道。

&esp;&esp;记忆中的那时候，他和唐季年好得蜜里调油，新鲜劲头还没过，正打得火热，甚至愈演愈浓烈，几乎到了难分难舍的地步，吃饭、走路、睡觉，唐季年每时每刻都想跟他腻在一处，等黑灯瞎火，唐季年就背着他那暴脾气的爹，深更半夜溜出来，钻顾长安的被窝。白日里，又在人们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比郎情妾意都过之而无不及。

&esp;&esp;如此痴缠粘腻，总归要败露行迹。

&esp;&esp;也许自己还无所觉，却让身边的人隐隐感到怪异。

&esp;&esp;最先觉出怪异的是香铺里的伙计，跟他们天天待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瞧他俩时不时交头接耳，两个大男人，成天凑近了说些悄悄话，笑起来春心荡漾的，又不像在谈生意上的事，因为顾长安红着脸瞪他，可能唐老板在讲荤段子，而顾老板年纪小，脸皮薄。唐老板就伸出手，捏他耳垂，捻得殷红。

&esp;&esp;伙计收了一簸箕香料，抬头正好看见这一幕，愣了。

&esp;&esp;这举止似乎没什么，但又说不上来的感觉怪。

&esp;&esp;有时候俩东家会一同消失，去地窖，去仓库，再出来，嘴巴充血一样红。

&esp;&esp;伙计们再粗心大意，也还是会有所察觉，只是从没往歪里想，毕竟个个都是思想单纯的小老板姓，没见过多少世面，就打心眼儿觉得这俩东家是真好，比亲哥俩都好。

&esp;&esp;唐季年那帮公子哥儿朋友，不时会带着姊姊妹妹，或七大姑八大姨过来买香，末了准拉唐季年出去消遣，时而斗鸡遛狗，时而书法字画，可谓雅俗共赏。唐季年心系顾长安，若是下馆子去酒楼，必定将他捎带上，好吃好喝的往他碗里夹。

&esp;&esp;酒是免不了的，人多嘈杂，闹哄哄的，一人一杯挨个儿敬，感情深要一口闷，喝了好几轮，最后嗓子眼儿都辣得没知觉了，全当水往嘴里灌。因为高兴，那位和他从小玩到大的铁哥们儿，参加科举，考上了举人，以后就要走仕途。

&esp;&esp;唐季年跟举人从小到大，是交过心的朋友，就冲这份情谊，他喝高了，高得六亲不认。失态是肯定的，连那点私底下偷偷摸摸的□□也原形毕露，端到了桌面上，抱住顾长安就啃。

&esp;&esp;当着那么多人，顾长安吓坏了，打翻了面前的汤碗，全倒在两人身上，他也顾不了，去推唐季年，没推开，这人黏上身，勾住顾长安脖子，就去咬他的嘴。顾长安惊得一偏，唐季年一口咬到他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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