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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第2页）

&esp;&esp;保养得宜的妇人侧脸一闪而过，梅豫脚步滞住，下意识眨动眼皮。

&esp;&esp;马车中的那人，是在江南老宅的祖母吗……她老人家上京来，为何没有事先通信？祖母身边那片烟霞色的衣袖，是族中的哪位堂姐妹陪同来了吗？

&esp;&esp;不对，如今京城多风传，祖母不会是听到母亲要休夫的传闻了吧……

&esp;&esp;梅豫心头诸多疑问翻滚，陡然精神——不对啊，方才那辆马车，怎会挂着慎亲王府的徽记？

&esp;&esp;“糟！”少年拔足狂追。

&esp;&esp;念“是臣错了。”

&esp;&esp;书房中一时无声。

&esp;&esp;淡淡书墨香气，弥漫在沉默的二人之间，檐下缀有双片翡翠穗子的六角如意灯随风轻晃，一声两声，清如玉碎，间或传进屋里。

&esp;&esp;梅鹤庭手托三只檀盒，僵持在宣明珠眼皮底下。

&esp;&esp;三只盒子皆是同等制式，一尺长三寸宽，雕嵌着螺漆柏纹，朴素又不失古雅。

&esp;&esp;这样的盒子，宣明珠从前收到过七只。

&esp;&esp;年年七夕，他都会用这样的礼盒送她一份乞巧礼，雷打不动。

&esp;&esp;忠勤为国的男人，分不出精神在风月事上下功夫，必是同样的时辰，同样的盒子，甚至同等的神情，对她说简单的两个字：送你。

&esp;&esp;要说不同之处，大抵在于匣椟中的情词，或蕴藉，或隽永，偶有直白大胆的字句，她莽地读见，心尖就似被灌汤包的汁子轻烫了一下，漫漶着漫漶着，星火便燎成焦原。

&esp;&esp;想起那些年有过的温情，宣明珠的神色由戒备转为释然，最终平静地看了梅鹤庭一眼。

&esp;&esp;“你说的弥补歉疚，也许我曾在意过，如今已无关紧要了。

&esp;&esp;这几日她静下心来想过，说有委屈，其实是得知自己时日无多后，冷眼回望过去种种，事后总结出来的不值与郁懑。

&esp;&esp;然而追根溯源，原本，怪她贪图。

&esp;&esp;“当年，是我强求一世一人，断送了你大好的青云路，在此向你致歉一声。

&esp;&esp;“只不过，婚后你对我的种种示好并无异议，你受用了，亦亲口诺过不会负我，如此，便不算我单相负。

&esp;&esp;“如今你我各归各位，彼此两清，没有对错亏欠一说。”

&esp;&esp;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眼中没有伤色，没有怨怼，一双澄澈的清眸中满是放下的释意。

&esp;&esp;梅鹤庭每多听一句，呼吸便窒紧一分。

&esp;&esp;她连亏欠都不要，委屈都没有，反而心平气和跟他道歉。

&esp;&esp;是打定主意，要同他划清界线。

&esp;&esp;这和梅鹤庭预想的场景根本不一样。

&esp;&esp;“——殿下不曾错，是臣对殿下的关心不够。”

&esp;&esp;他声音尚且清沉，仰月薄唇已抿得有些急燥，髭上青茬隐现，显出些进退失据的意味。

&esp;&esp;“殿下莫说此等话，请先打开盒子瞧一眼。”

&esp;&esp;见她不应，梅鹤庭呼吸微促，自己打开第一只檀盒，递到宣明珠眼前。

&esp;&esp;里头卷放着一册装订极厚的诗本，“这是臣编录的《明珠集》，原想在殿下生辰那日送出的……望殿下不要嫌迟。”

&esp;&esp;宣明珠看清柘黄封皮上遒隽的字迹，想起那一晚掉在水盆的册子，蓦然解了一惑。

&esp;&esp;微微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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