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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第1页）

&esp;&esp;“见过提督大人。”

&esp;&esp;显然卓晏已经提醒过父亲，关于皇太孙隐瞒身份的事情。卓寿对朱聿恒行了个军礼，两人各自落座。

&esp;&esp;一眼瞥到歪坐在旁边榻上的阿南，卓寿心下诧异，但转念一想皇太孙殿下这个年纪了，随身带一两个姬妾出行有什么奇怪的。

&esp;&esp;只是……

&esp;&esp;皇太孙殿下坐姿无比端正严整，脊背与腰线笔直如一柄百炼钢打造的青锋剑。而旁边的这女子，软趴趴地靠着枕头跟要滑下去似的，那姿势就像只偎依在榻上的猫，没形没象，绵软慵懒。

&esp;&esp;更何况，她的长相虽然不错，但那蜜色的皮肤，亮得像猫一样的眼睛，惫懒的姿态……怎么看怎么扎眼。

&esp;&esp;殿下的眼光出了什么问题，怎么带着个这样的女人？

&esp;&esp;一时之间，卓寿猜不出阿南的身份，便也就装作没她的存在，先向朱聿恒请罪：“提督大人降临寒舍，卑职在外无法亲迎，惶恐万分！”

&esp;&esp;“哪里，是我仓促而来，未能尽早告知。”

&esp;&esp;阿南听着两人这无聊的寒暄，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抓过旁边的瓜子嗑了起来。

&esp;&esp;没理会她的急躁，朱聿恒又问：“听说尊夫人抱恙了？”

&esp;&esp;卓寿强笑道：“不怕提督大人见笑，内子多年来身体便是如此娇弱，家中也请了大夫常住，都已习惯了。”

&esp;&esp;瓜子吃得口渴，阿南端起了茶盏，慢悠悠地啜着，打量这个应天都指挥使。

&esp;&esp;他四十五六岁的年纪，虎背熊腰，眉目甚为威严，可以想见他领兵征伐时发号施令的模样。

&esp;&esp;说起来，卓晏与他爹眉眼长得颇像，不过他引以为傲的身材，可比他爹瘦弱多了……

&esp;&esp;耳听得这两人不咸不淡说着客套话，阿南实在受不了，悄悄拿颗瓜子砸向朱聿恒后背，在他侧头之时，向他做了个“要紧事”的口型。

&esp;&esp;朱聿恒面无表情地将脸转过去，问道：“卓指挥使，不知你是否知道，王恭厂的卞存安来找过你夫人？”

&esp;&esp;卓寿诧异问：“卞存安？这是哪位？”

&esp;&esp;“是如今王恭厂的厂监。”朱聿恒看似随意道，“他因尊夫人是葛家人，而来询问了一些事情。”

&esp;&esp;“内子虽姓葛，但葛家全族流放，已经二十多年未通音讯，怕是卞公公会一无所获。”

&esp;&esp;“卞公公确实空手而返。”朱聿恒说道，“说起来尊夫人甚是不易，竟因二十年前的一场火，此生困在家中无法出门。”

&esp;&esp;卓寿毕竟男人粗心，挥手道：“也没什么，那场大火中丧生了那么多人，好歹内子还能保住一条命，也算是上天垂怜了。”

&esp;&esp;“各处驿站都有水井火备，怎么还会起那么大火？”

&esp;&esp;“大人有所不知，那场大火，来得相当蹊跷。”卓寿显然对于当年之事还记忆犹新，一听到朱聿恒发话，立时说道，“当日原本是晴空万里的好天气，谁知半夜忽然一片闷雷炸响，东南西北皆有雷声，随后整个驿站轰然起火，火势一起便席卷而来，雷声又引发地动，所有人无处可逃，被闷在其中焚烧，那场景，真是惨绝人寰！”

&esp;&esp;阿南“咦”了一声，那原本懒洋洋倚靠在榻上的身躯顿时坐直，连眼睛都变亮了：“卓大人，你详细讲讲当日情况？”

&esp;&esp;卓寿扫了她一眼，还未发话，便听到朱聿恒道：“听来确实动魄惊心，不知卓指挥使与夫人当时如何脱险？”

&esp;&esp;听皇太孙发话，卓寿便回忆了下当时情形，说道：“卑职是武人，是以六极天雷（3）

&esp;&esp;“真没想到，卞公公一直与火、药硫磺打交道，如此熟悉火性，居然会死在这样一场并不大的驿站火中。”

&esp;&esp;“善泳者溺于水，世事往往难料。”

&esp;&esp;被水泼湿的火场湿热肮脏，朱聿恒起身以目光询问阿南，是否要离开。

&esp;&esp;阿南却蹲下身，仔细地去看那具焦尸按在窗板上的右手。

&esp;&esp;朱聿恒没想到她连尸体的手都要多看两眼，不由得皱起眉头。

&esp;&esp;阿南却回头朝他招手，说道：“阿言，你过来看。”

&esp;&esp;朱聿恒在她的示意下，看向焦尸的手指。

&esp;&esp;烧焦的木板上，与当初三大殿的那个千年榫一样，刻着极浅的痕迹，显然是卞存安在临死前，与蓟承明一样，用自己的指甲刻下了讯息。

&esp;&esp;因为尸体是挂在窗上的，那个字也是反的，阿南侧了侧头，才看出来，他是先刻了一个“林”字，下面有一横一勾。

&esp;&esp;“林……？”阿南若有所思地看向朱聿恒。

&esp;&esp;“楚。”朱聿恒则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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