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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节（第1页）

&esp;&esp;这般温暖的光照在他身上，如此美好，却因太美好，而让人生起怕失去的惧怕。

&esp;&esp;戚映竹不安地唤：“时雨。”

&esp;&esp;时雨回头，看向女郎。那披着他的黑色衣袍的女郎细弱伶仃，在日光下如春晖一般，实在好看。她对他弯起眉眼，温婉无比地笑。

&esp;&esp;时雨不解地看她。他很迟钝——怎么了呢？

&esp;&esp;之前不是一直跟他生气，跟他冷战么？他昨夜彻底用完了“九玉莲”，她不是应该气得一整天不理他么？

&esp;&esp;戚映竹向他走来，握住他的手。她道：“为什么不进去睡呢？你不冷么？”

&esp;&esp;时雨手被她握着，他感觉很奇怪，又很警惕她的态度：“……你要对我下毒么？”

&esp;&esp;戚映竹一怔：“……”

&esp;&esp;然后恍然。

&esp;&esp;她道：“是什么样的生存环境，让你这么想呢？”

&esp;&esp;时雨没领悟到她的言外之意，他只无措地看她低下头。戚映竹握着他的手，低声道：“时雨，我想明白了。既然事情已经回不了头，只能闷头走下去了。我们虽然未曾拜堂，但你我情谊……你待我的心……我是知道的。

&esp;&esp;“那个孩子的死，我会努力去学着不介意，努力让自己心肠硬一点。既然你是江湖人士，我便要、便要……学着去当一个杀手的、的……身边人。

&esp;&esp;“那些追杀，我愿意和你一起面对的。我日后，再不和你吵架，再不生气了。我选择如此，已然屈服，不会反悔的。”

&esp;&esp;她因害羞而磕磕绊绊，省略许多词。她又因为情意，而努力说服自己，走向他，接受他。

&esp;&esp;时雨怔怔地看着她。

&esp;&esp;戚映竹抬头。

&esp;&esp;时雨看着她的眼睛。

&esp;&esp;戚映竹望着他：“时雨，我们快走吧。”

&esp;&esp;时雨慢吞吞：“你好像很害怕，握我的手一直在抖……你怕什么呢？”

&esp;&esp;戚映竹静一下，缓缓道：“我怕世事相催，怕爱意被磨。其他也没怕什么。”

&esp;&esp;时雨看她半晌后，忽然起风了，春山明净，……

&esp;&esp;起风了，春山明净，千里杨柳影。

&esp;&esp;伴着春雨淅沥。

&esp;&esp;这样的时候，让人不仅想到幼时。戚映竹因体弱，自幼便困于闺阁中读书。那时戚映竹最喜欢的诗是《采薇》：“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esp;&esp;那时她摩挲着诗中字句，想象着离别与重逢的欢喜。这世间，是否有一人，也会让她折枝相送，依在雨雪下等待？少时好奇着那般书中才有的情意，想得自己失落，觉得此生自己也没有机会离开侯府。

&esp;&esp;少年不知愁滋味。

&esp;&esp;到今日，戚映竹才想到《采薇》中不甚出名的最后一句——

&esp;&esp;“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esp;&esp;当戚映竹和闫腾风、戚诗瑛一起埋山上的死人、处理尸体时，她真正读懂了那诗。她心里的伤悲，要与何人诉说呢？

&esp;&esp;当一切结束后，戚诗瑛体贴她，要带她回家中休息。戚映竹拒绝了，她向戚诗瑛和闫腾风告别：“……感谢你们多日照顾，但我如今病已经好了，该学着自己照顾自己了。我不随你们回京了，我想试着自己一个人生活。”

&esp;&esp;戚诗瑛愕然：“你不回落雁山了么？你、你……”

&esp;&esp;她迟疑道：“万一时雨回来找你，落雁山不是一个去处么？”

&esp;&esp;戚映竹望着远山，出神道：“他将江湖恩怨全都担于自己一人身上，接下来恐怕会很难……他不会再来找我了。杀手的身份既然挑明，时雨说要离开，便是真的要离开。

&esp;&esp;“时雨……他的心总是最柔软，又最能狠下心的。”

&esp;&esp;戚诗瑛问：“你怪时雨是杀手，杀了那么多人么？”

&esp;&esp;山间风袭来，戚映竹咳嗽两声，闫腾风投来关心的目光，戚映竹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事。

&esp;&esp;她有些难过地说：“其实我一直决定和时雨面对一切的，我早就知道他杀手身份，我委婉地劝过他许多次。我心里也明白，江湖恩怨，不能怪时雨。只要时雨不滥杀无辜，我就能说服自己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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