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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节（第2页）

&esp;&esp;他风尘沾面，胡须拉碴，双眼布满了血丝。

&esp;&esp;他发觉她看自己，停了喂水，亦低下头，望她。

&esp;&esp;四目相顾之时，彼此眼中，只剩对方瞳仁两点里映出的那个自己的影，再无半点别的多余。

&esp;&esp;“姝姝，我来迟，叫你久等……”

&esp;&esp;片刻后，回旋在心头的千言万语，只化作了这低低的一声，入她耳中。

&esp;&esp;菩珠禁不住再一次地红了眼，摇头，复又摇头。

&esp;&esp;她不想再落泪了，免惹他忧，但眼泪却还是禁不住，自眼眶中纷纷坠落。

&esp;&esp;他不迟。

&esp;&esp;只要他来，那便不迟。

&esp;&esp;她会等他，一直等下去的。

&esp;&esp;曾经，在她生命将到尽头之时，明知不该怪他——一个和她一生也只不过有着数面之缘的近乎陌路的人罢了，她怎能指望他来？

&esp;&esp;但最后一刻，当心底的期待被证明彻底落空，她还是忍不住暗暗地生出了怨艾。怨己之暗念，怨无所回应。

&esp;&esp;便是带着这近乎任性的怨艾，这一辈子，她和他再次相遇。几多歧路，辗转反复，终于，在这一刻，她心底那似从遥远前世带来的曾被凿空的地，填满了。

&esp;&esp;听着他在耳畔不停地哄自己，为他的迟来向她解释，恳求她的谅解，她的泪反而更加汹涌，不可禁绝。

&esp;&esp;李玄度又怎知她百转千回的寸寸柔肠，只道她仍未从生死历劫中恢复过来，忽记起一事。

&esp;&esp;“姝姝，我收到了你的信。你不是要我亲口回答你吗？我这就回答。我心中亦惟你一人！除你之外，再无别爱！”他急切地向她告白。

&esp;&esp;菩珠呜咽了一声，不顾自己的一张脏面，再次扑入了他的怀里，一边流泪，一边胡乱点头，手紧紧抱住他的腰背不放。

&esp;&esp;衣襟很快就被她的眼泪打湿。李玄度的心亦变得潮湿而柔软。

&esp;&esp;他静静地拥着她，任她在自己怀中落泪，终于，等她慢慢停了抽噎，方松开她，抬手为她擦拭面颊上的泪痕，柔声问道：“你好些了吗？”

&esp;&esp;菩珠的情绪终于彻底地安定了下来，点头，这时终于想到自己此刻的模样，必污秽狼狈，全都叫他看了去。不禁低头，不敢再看他。

&esp;&esp;李玄度笑了。知她爱美，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又看了眼她隆起的小腹，低声道：“此地不可久留，我先带你回。”说着将她抱了起来，朝外快步走去。

&esp;&esp;他寻到一辆被逃难人弃在路上的空车，套上马匹，载着她，带了受伤的费万，取小道往郡城赶，遇到了后来追随他出来方赶到这里的一队随从。

&esp;&esp;他们还带着一个俘虏。

&esp;&esp;那俘虏便是沈旸的亲信。

&esp;&esp;队正向他报告，昨日遇此人与十几名东狄武士同行，双方交战，杀了东狄人后，绑来交他处置。

&esp;&esp;那人没想到他竟也来了此地，愣怔过后，自知再无活路，索性也不求饶，闭目，做出一副悍然赴死之状。

&esp;&esp;李玄度盯了那人片刻，唤费万上前，吩咐了一声。

&esp;&esp;费万咬牙拔出匕首，上去手起刀落，伴着那人发出的一声惨叫，将一只耳朵割了下来，掷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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