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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距离卢侯王还有丈余距离,霍去病骤然转向,长戟挺起,毫无预兆地捅进一名匈奴侍卫身体内,再一挑,匈奴侍卫便自马上飞起,自胸膛飙出一串弧形的血线,重重地朝卢侯王撞过来。卢侯王策马躲开,看也不看那匈奴侍卫一眼,死死盯住霍去病,反手亮出背在身后的长刀。他的刀与平常匈奴人所用不同,宽增三分,长了近一倍,刀尖之上滴血不染,在月光下雪般刺目。冷冷一笑,霍去病握紧长戟,正待与他交手,已有一人擦过身侧大吼着冲了上去,却是不知自何处冒出来的赵破奴,满脸是血,举止间似有癫狂之态,长戟舞得毫无章法可言。刀戟相击!火星四下飞溅!两人胶着,互拼臂力。赵破奴力贯双臂,面目狰狞地大吼大叫,带血的唾沫星子隔着刀戟溅到卢侯王脸上。两名匈奴侍卫一左一右,两柄长马刀朝赵破奴背心砍去,堪堪之际,被霍去病挡开,随即他被二人围攻,而伯颜与所带十几骑此时早已与匈奴人拼杀成团。80悲歌(一)子青与面前的匈奴大汉已拆了十几招,那人气力颇大,每一下都打得虎口发麻,一时难以取胜。眼角余光似瞥见了缔素,她不禁有些心焦起来,便想要速速取胜。那匈奴大汉是卢侯王身旁的头号勇士,见子青瘦小,又是带伤之人,原想着三招两式就结果了她,见久战不下此时也有些焦躁,一对铁锤挟着风舞得愈发急促。“哐当!”铁锤砸落,短铩一架,三指初的木杆被砸断。子青俯身躲过,铁锤正落在马身上。马匹椎骨被击得粉碎,痛嘶悲鸣,四蹄茫然无助地踩踏了下,身躯软趴下来。手中无兵刃,为了躲开重锤,子青在血水中就地打了几个滚,仰面而躺,重重地喘息着,右手正好摸到一柄长矛。头顶处,匈奴大汉所骑的枣红马高高扬起前蹄,铁蹄正待落下……“啊!……”子青嘶声呐喊着,力贯双臂,用尽全身气力,将长矛刺向马胸。长矛穿透马身,直直刺入匈奴大汉咽喉!他的双目尚圆睁着。前一刻还如雷霆般舞动的双锤,骤然停滞在空中,然后重重落地,溅起血水无数。“勒比!”卢侯王看着他自马上栽倒,痛失爱将,如断一臂,立时怒不可遏,接连砍出七、八刀,赵破奴躲闪不及,胳膊上立时挨了一刀,再舞起长戟便有些滞停。霍去病解决掉另外两名匈奴近身侍卫,转头看见因耗尽气力而静静躺在血水中的子青,一时也不知他是死是活,胸口似有某物在内扭转撕裂,几乎喘不过气来。一声嘶吼自赵破奴那里传来,他骤然回神,长戟一攥,策马朝卢侯王而去,堪堪挡住劈向赵破奴的一刀。见是这位霍姓将军,卢侯王唇角泛起笑意。这场仗打到此刻,汉军愈战愈勇,愈战愈不要命,他都是看在眼中的,最终的结果,他已隐隐看见,虽然他极不愿意承认。既然结果已定,那么他希望能与这位年轻的汉军将领来进行最后的对决。长刀迎风一摆,血滴无痕,卢侯王正襟危坐在马上,傲然注视着霍去病。不需要言语,霍去病已然明白他的意思,朝赵破奴沉声道:“老赵,伯颜身上有伤,你且助他,这里交给我。”“诺。”赵破奴虽不甚情愿,但他从来未曾违抗过将军的命令,恶狠狠地朝地上吐了口血,压根没去管胳膊上的伤,策马去寻伯颜。霍去病扬手扔掉长戟,仅余长剑持右手,轻拽缰绳,静静看着卢侯王。王不见王——卢侯王双目深藏着悲恸,他仿佛已经看见这场对决的结果,这一瞬稍纵即逝,他厉声叱马,长刀寒光胜雪,朝霍去病冲过来……刀与剑狠狠地撞上。两者相抵,剑自刀锋上一路刮下,溅起长串火星,发出刺耳的摩刮声。刀似苍龙,剑似游龙。两人对拆几十招后,卢侯王故意卖了个破绽,引霍去病上钩,却被霍去病识破,将计就计,佯装中招,侧身险险躲过致命一击,由得他将自己的长剑击飞。就在卢侯王警戒之心稍松之际,霍去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自马鞍上跃起,单手撑在马背,飞足踢向卢侯王面部,眼见他向后仰躲,左足一勾一挑,将他手中长刀高高踢向空中……待刀再落下时,已被霍去病稳稳持在手中,刀刃雪亮,正架在卢侯王的脖颈之上。“降吧!”霍去病沉声道。刀锋所依处,冰冷彻骨,卢侯王冷然而笑,道:“要大漠上的苍鹰向你们低头,休想!”说罢引颈向前,鲜血自脖颈喷涌而出。霍去病双目暗沉,手上使力,顿时将卢侯王的头颅砍了下来,滚落到一地的血水之中,再拾回长戟将头颅高高挑在戟尖处……“卢侯王已死!”他用几乎干哑的嗓子高声吼叫,“汉军威武!”“汉军威武!汉军威武!……”赵破奴、伯颜等人见到卢侯王头颅,心中均是狂喜,也跟着吼起来。吼声一波波地传出去,排山倒海一般,势不可挡!战至此刻,折兰王、卢侯王相继战死,匈奴大军溃不成军,或死或逃,再无力与汉军抗衡。听见周遭呼啸声一波波地袭来,皆是汉军的声音,透着难以言表的兴奋,子青想起身,身子却沉重如铅块,竭尽全力也不过才动了动手指头。“子青!”有人俯身将她拉起来,焦切地唤着她,“你没事吧……咱们胜了!胜了!你听见了么?咱们胜了!”看着缔素血污狼狈的脸,子青迟缓地片刻,才明白他所说话的意思。胜了?!竟然胜了!这样实力悬殊的仗,竟然真的让他们打胜了!因气力耗损过度,她的身子打了下晃,映入眼帘内遍地的尸首迅速把她自喜悦中拽了回来。她摇摇晃晃走了两步,目光四下急切地张望着:“我哥呢?我哥呢?……哥!哥!哥!”没顾得上再理缔素,她也不知从哪里来的气力,踉跄着往前走去。缔素立在当地,默然地看着自脚下一直延伸到黑暗之中的尸山血海,怔怔站了片刻之后,骤然也跟着喊起来:“老大!铁子!……”“哥!哥!……”眼前汉卒与匈奴人的尸首重重叠叠,似乎无边无际,子青茫然行走其间,这样一场混战下来,压根不知该到何处去寻易烨,声音有着禁不住的悲鸣之声。骤然脸上火辣辣一疼,竟是被人重重扇了一耳光!她还未来得及看清谁打的,便先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他娘的,你嚎什么嚎!”是蒙唐粗嘎的嗓子,“还没死绝呢!”子青眼冒金星,缓缓抬起头看向蒙唐。长戟拄地,蒙唐拖着伤腿半依着,双目充血,冲着眼前这片残躯断肢哑声吼道:“没死的都动起来!老子带你们回家!听见没有,老子带你们回家!……”话到尾稍,他嗓子已受不住的猛烈咳嗽起来。不远处,一人抬起一只鲜血淋漓的手,示意自己还活着。子青辨不清他是何人,心里只盼着他就是易烨,跌跌撞撞地行过来,才看清此人却是公孙翼。一只胳膊齐根而断,伤处犹在冒血,公孙翼艰难地喘息着,伸手死死攥紧子青:“救我,救我,我不想死……”子青什么都没说,先替他卸了血迹斑斑的铠甲,又用匕首割下旁边马尸的一大块肉,将带血的马肉径直贴到他断臂处,让他自己按住。“我的药包寻不见了,这个也能止血。”她虚弱地朝他道,“你按住了。”见她又站起身来,公孙翼痛得面色苍白,急道:“你这就不管了?!”“我得去找我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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