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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这些小卒子,寻常也不出京去办差,祖祖辈辈都是干这个的,全靠这些里外传送些东西的买卖,挣点银子,当下接过来笑:“您瞧,您还真是客气,外头已经给过一次。那就,多谢秦掌柜了。”
&esp;&esp;秦舒淡淡道:“你拿着吧,以后有麻烦你的时候。”
&esp;&esp;那卒子哎一声,听见上面有脚步声传来,道:“秦掌柜,来人了,您自己保重,要什么东西,明天这个时辰跟我说一声就成。”
&esp;&esp;等他走了,秦舒这才把那斗篷抖落开来,从夹层里摸到纸张模样,撕开来,靠着北墙上狭小的窗户间隙透出的微光,勉强认出几个字:“陆赜未死,即日回京,此陛下钦命,稍安勿躁,已托人打点周旋。”
&esp;&esp;秦舒瞧过了,脸色未变,把那二指宽的字条撕得粉碎,犹不放心,洒在窗户飘雨积成的水滩里,顿时墨迹氲开,瞧不出写的些什么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仿佛听见陆赜未死这个消息,虽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esp;&esp;她把那斗篷铺在地上垫着,依旧有一股凉气幽幽冒上来,叫小腹发沉,手脚冰凉。
&esp;&esp;不知道过了多久,外头有敲盆打钵的声音:“放饭了,放饭了。”
&esp;&esp;秦舒未来得及走过去接住,便见外头丢进来两个玉米馍馍,滚在地上,沾染了污水。秦舒抽了抽嘴角,这监牢里不知多少老鼠,老鼠身上不知多少细菌病毒,她宁愿饿着也不愿意吃。
&esp;&esp;这样硬坐了两日,到了论心狠,你乃我生平仅见之人……
&esp;&esp;陆赜收敛笑,并不去瞧左右同审二人,反而直愣愣盯着秦舒,道:“我看这妇人说话不尽不实,打上二十棍也好!二位大人,意下如何?”
&esp;&esp;那姓胡的得了陆赜的吩咐,当下喝庭下锦衣卫士:“陆大人说的很是,这样的妇人合该教训。来人,打上她二十杖。”
&esp;&esp;锦衣卫廷杖用的水火棍,不比寻常,是由栗木制成,一端包有铁皮,铁皮上还有倒刺。二十杖打下去,有些连皮带肉都剥落下来,狠一些打得瘫痪在床的也是有的。更何况,这时用刑杖打,是要剥去妇人衣衫,以示凌辱的。
&esp;&esp;秦舒抬头,左右锦衣卫来拉她,她望着陆赜见他脸上含着淡淡的笑,迎着秦舒惊诧的目光,毫不躲闪。
&esp;&esp;秦舒紧紧握住自己的腰带,道:“三位大人何必用刑,我招就是了。”
&esp;&esp;姓胡的当下喜不自胜,挥手叫人退下:“好,犯妇秦氏,速速招来。”
&esp;&esp;秦舒垂下眼眸,瞧着眼前三尺青砖地:“我可以说,只是事关机密,我只能跟陆大人一个人说,还请暂退左右。”
&esp;&esp;胡大人皱眉,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便听旁边陆赜道:“请二位大人,往后边宽坐吧!”
&esp;&esp;李白圭笑笑,当下甩甩袖子站起来:“请吧,胡大人!”
&esp;&esp;众人都退了出去,连大门都紧闭,一时之间正堂之内便只剩陆赜、秦舒二人,一人端坐公正廉明的牌匾之下,一人跪在青石凉砖之上,遥遥相望,谁也没有率先开口说话。
&esp;&esp;刚才在甬道摔的那一下实在是狠,直到现在还觉得骨头发疼,手上脚上的铁链又重,她索性坐在地上,撩开裤腿,果然见大半膝盖都青紫发乌了。
&esp;&esp;秦舒低着头还未如何,便见堂上不知道什么东西带着风砸了过来,从她眉边划过,砰地一声。转眼瞧过去,见青砖上都砸了一道浅浅的印子——是堂上的惊堂木。
&esp;&esp;秦舒要说不害怕,那是假的,这力道,要是砸过来的时候偏了一点,只怕连头骨都要瘪一处。
&esp;&esp;耳边传来陆赜的冷笑声:“犯妇秦氏,你不是有话要说吗?在这里搔首弄姿,可救不得你的性命。你这一套,从前蛊惑人,现如今本官可瞧清楚了。”
&esp;&esp;秦舒闻言一滞,刻薄的话听得再多,也觉得刺耳,她放下裤腿,收进宽幅裙摆里,动作间铁链哗哗作响。
&esp;&esp;她抬头,见陆赜微微抿唇,这是他从前被秦舒气极了才有的小表情:“我可以说,只是不知道大人想听什么,只怕说不到大人心里。”
&esp;&esp;陆赜后仰靠着椅背上,一只手松松搭在紫檀案上,嘴角勾起几丝嘲讽:“说你如何里外交通,说你如何传递消息,说你如何逢场作戏,说你如何假意承欢,说你如何费尽心思,置我于死地。”
&esp;&esp;说你如何一丝一毫的旧情都不念,即便你身不由己,即便你有苦衷,听闻船难的消息,为何连一丝伤情都没有?为何烧了折子,为何摔了那金镶玉的镯子。
&esp;&esp;秦舒看他盛怒的样子,只怕自己此刻承认,他倒是真的会用刑,略想了想,愣愣望着他,眼睛里盛出几滴泪来,将落未落:“如果……如果我说我是迫不得已,并不想到如今的境地,你会不会信?”
&esp;&esp;陆赜望着秦舒,哈哈干笑了两声,敛住笑道:“董凭儿,今时不比往日,你瞧瞧你自己,蓬头垢面,浑身酸臭,你这副勾栏做派只怕最下等的窑子,也挣不了几个铜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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