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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85（第2页）

&esp;&esp;田安民还想再劝，谢青鹤又反问道：我父相州之主，先生相州之臣，屈醒辱我父至此，先生不去当面训斥于他，反到来劝我宽宏大量我不曾将他显戮于市，纵着他瘫痪床榻无赖装死，还不算宽宏大量？

&esp;&esp;陈起此世还未称王，谢青鹤也不好意思说陈起是田安民的君主，只以相州代称。这几乎就是指着田安民的鼻子骂他吃里扒外，屈醒都这么羞辱你的主公了，你还觉得没啥事，你安的什么心啊？

&esp;&esp;话说到这份上，田安民还能说什么？

&esp;&esp;陈起纵然有礼贤下士的风度，他或许还真不介意屈醒骂他几句，但是，所谓礼贤下士，这事只能陈起自己去做，外人不能用礼遇名士的作派去绑架他。

&esp;&esp;田安民本想当个和事佬，小郎君态度这么坚决，他也没辙了：小郎君总是要进学的。

&esp;&esp;出乎田安民意料的是，一直坐在堂上不假辞色的小郎君，突然问道：我听说田先生的大公子许章先生文采风流、才气纵横，可否请许章先生为我讲学开蒙？

&esp;&esp;田安民张张嘴，半晌才说：这事还得请示郎主，才好措置。

&esp;&esp;谢青鹤先生进府讲学吧。先生说得对，我年纪也不小了，开蒙进学之事不好耽搁。想来阿父也不会拒绝，无非是一封信的过场。

&esp;&esp;田安民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谢青鹤已经打发伏传来送客：田先生守城事忙，我就不多打扰了。给我父写信的事，劳烦先生千万抓紧，明日记得把许章先生送来啊。

&esp;&esp;伏传走到田安民跟前，客客气气地把他引了出去，廊下作揖：先生慢走！

&esp;&esp;田安民万万想不到，此行非但没解决掉屈醒的麻烦，反而给家里大儿子惹了一身麻烦。

&esp;&esp;想起恃才傲物、认为天下英雄都是蠢驴的田文，田安民花白的胡子抽了抽。他这个儿子，文采风流不假，才气纵横也不假，可是，并不是有才华的人都适合开蒙讲课。

&esp;&esp;田安民只恨自己当年忙着追随赵襄，此后又跟着陈敷出谋划策，辛辛苦苦搞事业去了。

&esp;&esp;没有注意大儿子越长越歪，变成了今天这么个欠打的样子！

&esp;&esp;不考虑此事的政治影响，也不考虑田文肯不肯去讲学，真要不小心做成了此事，日后小郎君被田文引上歧路，变成大争（11）

&esp;&esp;谢青鹤看见田文的时候，他披头散发，一身酒气，前襟上还带着几团污渍，邋遢得使人震惊。

&esp;&esp;史书上只记载了田文恃才傲物的狂妄，因这人死得太冤枉，史官心生同情，也没人多说几句他生活邋遢之类的缺点。不管是谢青鹤还是伏传，都不知道他私下居然是这么个底色。

&esp;&esp;好歹是来见工的，就不能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吗？就这么臭熏熏地上门来了？

&esp;&esp;谢青鹤只觉得整个屋子都被田文身上的酒气汗味儿占满了。最可恨的是，田文还是个大臭脚。大臭脚还不爱勤洗勤换，脚上的白袜子生生穿成灰色，进门时将鞋子一褪，简直香飘万里。

&esp;&esp;谢青鹤见多识广修养深厚，勉强撑着颜色不变，在一边的伏传被熏得脸都青了。

&esp;&esp;最奇葩的是，田文进门不坐，也不与谢青鹤叙礼，他就大喇喇地站在堂前，跨腿屈膝略微弯腰，将身体降到与谢青鹤平齐的视角，神情专注地看着谢青鹤的脸，不知道他究竟在看什么。

&esp;&esp;只是单看田文认真的神情，专注得仿佛在参禅。

&esp;&esp;谢青鹤问道：许章先生可有什么难处？

&esp;&esp;田文恍若未闻，保持着姿势不动，仍是盯着谢青鹤不放。

&esp;&esp;他这么不吭声不出气只管站在屋内放毒的架势，谢青鹤能忍得住也不想纵容：请许章先生沐浴更衣。

&esp;&esp;素姑带着几个使女来请，田文很新奇地看着谢青鹤，说：你觉得我很邋遢，要当场给我洗澡？你这是在嫌弃我？若是换了其他礼贤下士的明主贤君，就该忍着臭气来拉我的手，将我礼遇上席，说不得晚上还要与我抵足而眠吧？

&esp;&esp;谢青鹤坐在席上一动不动，反问道：若是换了其他性情激烈的慷慨激昂之士，听说我要给他洗澡，早就气得跳起来痛骂我狗眼看人低，拔剑撞柱，血脑铺地，一命呜呼。许章先生既然没有气得自杀，我为何不能请先生去洗澡？

&esp;&esp;田文听得咧嘴一笑，闻了闻自己的腋窝，说：是该洗一洗了。

&esp;&esp;说罢，他乐呵呵地跟着素姑去外边洗澡，隔着两道门，还能听见他哼小曲儿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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