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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节（第1页）

&esp;&esp;帐篷里的那名妇人终于走了出来，因为那个带头的女人在给她的鸡去毛。

&esp;&esp;“嗯！”她用手无助地比划了半天，仿佛终于想起自己还能说话，干巴巴地说道：“鸡，我的。”

&esp;&esp;“我知道，我们来这，打扰了你干活，我就替你干了。”

&esp;&esp;见妇人听不懂，卫蔷举着手里被烫后拔掉了一半毛的鸡笑着说：“你的，是你的，我给你，干活。”

&esp;&esp;妇人连忙摆手，却不敢拦卫蔷。

&esp;&esp;元妇德从另一条道上走过来，她刚刚把几颗粟米糖分给了在帐篷外玩的孩子，随身带着粟米糖，还是她跟王无穷和崔瑶学来的。

&esp;&esp;看见这个妇人急急忙忙想从嘴里憋出话来，她对余三娘道：“他们是被蛮人伤了唇舌吗？”

&esp;&esp;那几个小孩与她道谢时，也是憋不出话来的。

&esp;&esp;余三娘看着她脸上的困惑，垂下眼道：“并非是伤了唇舌，大概是因为汉奴营这等地方是不许汉人说话的。”

&esp;&esp;如猪狗一般的畜生，自然是不许说话的。

&esp;&esp;元妇德瞪大了眼睛。

&esp;&esp;她一度以为这世间最大的痛苦是被人当成了畜生，此时才惊觉，这世间是真的有人确确实实被当成畜生一般地活着的。

&esp;&esp;余三娘看向四周朽败不堪的帐篷，道：“蛮人喜欢汉家文化，若是有人饱读诗书，只要肯对他们弯腰，也会被他们以礼相待，可他们也怕汉人，所以不许汉人说话，不许汉人写字。”

&esp;&esp;“若不是来了此处，从前那些日子，我都要忘了。”余三娘说道，“我十一岁时蛮族占了蔚州，他们要我们种粮，种桑，也是不许我们说话的。”

&esp;&esp;余三娘想起来自己被定远军救回去的路上，每当定远军上起了识字课，她阿娘就拉着她一起去听，定远军的文将、文队长都是很和善的人，还会问她有没有听懂。

&esp;&esp;后来余三娘就一心想进定远军，可惜身子柔弱，进了胜邪部学了两个月，又转调出来到了监察司，再被派到了云州，再后来成亲生子……日子一日一日地过，她都快要忘了自己曾经被人封住了嘴不得说话，也忘了自己阿娘前程“定远军湛卢部，领命护卫北疆新……

&esp;&esp;营州是未来北疆进军东北的重中之重，卫蔷自然要极为看重，可再看重，听见陈窈儿跟自己说要五十个进士，她也想将她之前给鸡烫毛的水浇在陈窈儿的脸上让她冷静一下。

&esp;&esp;陈窈儿理直气壮，她没有自己老上司晏青红那般敢跟元帅拍桌子的底气，也没有于刺史那般能哭求的高寿，可她有数为据。

&esp;&esp;“我们占下了营州，实则也算是占下了前唐时的整个辽东，如今纯钧部已经到了前唐时盖牟新城、安东都护一代，还南进到了泊汋城，已经与海东国和新罗成掎角之势，想要稳住各处，至少要新建三座与柳城大小相当的新城，不仅得迁百姓，还要置官署，这般以来，整个营州的官吏缺口之数达两千人，我与元帅要五十名进士，已经是省之又省了！”

&esp;&esp;卫蔷看着陈窈儿塞到自己眼前的地图，皱着眉道：“建城之事也不是一蹴而就，我虽然又调了一万巨阙部北上至此，可想要从军占转为建城，得有数年之功，也不是一蹴而就之事。”

&esp;&esp;“元帅，你不给我人，想要建城就不是数年之功，是不可想之事了。”

&esp;&esp;卫蔷仍坚持：“最多二十人。”

&esp;&esp;“元帅！您看看，光建部一处，我们得有官吏加起来至少八百七十余人……”

&esp;&esp;卫蔷把陈窈儿展开在自己面前的簿册缓缓推开，道：“我许你从蓟新平幽四处借调建部官吏。这次的进士我只能给你二十人。”

&esp;&esp;陈窈儿又翻开一页：“元帅，农部……”

&esp;&esp;崔瑶原本端着水壶要送进去，听着里面的声响她摇了摇头又转身道：“每到一处都得吵翻天。”

&esp;&esp;秦绪笑着说：“看来崔姨一路上没少见这般热闹。”

&esp;&esp;一边说着，他将扇子插在后腰上，从崔瑶手中将茶壶接了过来。

&esp;&esp;崔瑶笑了笑：“也只有陈刺史这般年轻的，还是一条一条据以力争，其他各处刺史，着实是……”

&esp;&esp;想起老泪纵横的蓟州刺史于成和大喊“祖母”的诸葛弘，崔瑶沉思片刻，道：“着实是花样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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