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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节（第2页）

&esp;&esp;听见梅长生最后那句话的宣明珠，轻轻红了眼圈，转睫别开头去。

&esp;&esp;有许多话，她自己无法说出。她想将这只吸血的老虔婆从母后清清白白的华袍上扯落下来，却又怕她那双脏爪子，勾破了华袍上的锦绣丝线。

&esp;&esp;旁人只见她仿佛有无上之权，殊不知，她虽然可以随心所欲，可若给母后的名声造成半分污染，她都会心酸自责。

&esp;&esp;所以她想着，毋宁自己霸道些，将这一切都揽在自己头上，是好是歹，到底与人无尤。

&esp;&esp;现下有人将她肩头的担子接了过去。

&esp;&esp;且体谅她的所思所想，尽以她母后的名声考虑为先。

&esp;&esp;总听说梅长生朝堂晤对了得，场中亲闻他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却也算头一遭了。

&esp;&esp;这可不是桩奇异的事么，在一起时，没见他这般护主过，一朝分开了，他的君臣责任便苏醒过来。

&esp;&esp;宣明珠兀自感慨了一会儿，又觉得不好意思，自己老大不小的，哪能像个没尝过甜头的孩子似的，这么情绪翻腾呢。

&esp;&esp;于是她抓紧清了声喉嗓，正色转回头来，撑着大长公主该有的体面。

&esp;&esp;不期然对上一双湛深的眸海。

&esp;&esp;梅长生退回到她身边，直直凝视，嗓音因方才那番激辞透出一分轻哑，更似得清泉卷细沙般柔靡：

&esp;&esp;“殿下且宽怀，殿下的意思臣都知道，余下的，尽在我身上了。”

&esp;&esp;这些脏心脏手的事，岂能让她沾染半分。

&esp;&esp;开棺验尸的非议决定，自然要他来做。

&esp;&esp;这是他一早就定好的章程。

&esp;&esp;唯一的变数，是他需要先监完三科会考，只恐上京这边等不到八月十二。

&esp;&esp;梅长生如今对于公与私的标准，因宣明珠一言而变，他只有公私兼顾，二者都做到万无一失，才能资格出现在她身边。

&esp;&esp;君子本不器。

&esp;&esp;如今，他对自己最高的要求只有一宗：他得有用。

&esp;&esp;哪怕她方才下意识将他当作了别人……

&esp;&esp;梅长生心里芥蒂着苦涩，却不妨他另外一半心房熬稠着甘醴。

&esp;&esp;那是他为她温在血液里的药。

&esp;&esp;只要她还给他靠近的机会。

&esp;&esp;宣明珠静了一瞬，不动声色道：“我的心思梅大人明白，梅大人的京隼伺得好，我倒不知情了。”

&esp;&esp;言罢，睇目瞥了身后卢淳风一眼。

&esp;&esp;卢淳风才因梅大人赶回来长出一口大气，这会儿被大长公主发觉了马脚，仿佛自己真成了十恶不赦的细作，满脸窘迫地讪讪拱手。

&esp;&esp;梅长生佯装没听真，瞥开脸儿，若不抿那一下子唇，便算很有钦差的威仪：“出发，为亡者昭雪。”

&esp;&esp;她不是羁鸟，亦不是池鱼

&esp;&esp;有梅长生主事，后头的进程顺理成章。

&esp;&esp;去往帝姬陵的路上，宣明珠乘坐画壁车，亲卫开路，梅长生与大理寺虞侯则骑官马。

&esp;&esp;而炎炎烈日之下，陆太夫人、陆氏长房夫妇、陆学菡、姨娘赵氏与其余相干人等被麻绳缚着双手，系在开道骑卫的马尾巴上，像一根绳上的蚂蚱，踉踉跄跄前行。

&esp;&esp;这光景对于簪缨门庭来说，是极大的侮辱，也算叫他们提前领略一番流放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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