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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节（第2页）

&esp;&esp;至于梅长生与皇姑姑的事，皇帝可是不好意思过问的，托他的福，皇帝数日都未能去翠微宫给姑母好好拜个年，就怕撞上什么场面尴尬。

&esp;&esp;梅长生还维持着揖手之姿，楚楚的衣冠仪度，仿佛天生不知狎亵为何物。皇帝这么看着，好似与从前并无不同啊，忽而心想，皇姑姑不会再受一回委屈吧？不过话说回来，姑母由来有主张，说不准这位不苟言笑的梅大人私底下……宣长赐发觉自己的思绪跑偏了，忙的轻咳一声：

&esp;&esp;“此事不甚急，还是那句话，中书令的位置给你留着，切以保养身体为先。三月春闱，朕有意令卿为主考，卿家才学冠绝当朝，此任非卿莫属。”

&esp;&esp;“臣遵旨。”梅长生拱手领命，似对陛下的心思无所觉察。皇帝又为扬州事嘉奖他几语，赐他一副三公规制的海纹双玉珏，令他退了。

&esp;&esp;梅长生出两仪殿，过朱明门与右延明门，到中书省露了一面。

&esp;&esp;不算正式的会晤，然而长官身份所在，在值之人见到他连忙起身揖礼，口称：“下官见过阁老。”

&esp;&esp;梅长生撩紫罗袍迈入槛内，清和的目光环视一周，颔首：“诸僚友不必多礼。”

&esp;&esp;他望向中书侍郎狄元英，修长而冷白的手指轻捻了捻，露出此日入宫后的“殿下亲亲我。”

&esp;&esp;从宜春乐坊出来，梅长生的车驾去了趟护国寺。

&esp;&esp;初五是佛寺办法会的日子，聚僧讲经，大祈愿，净心坛座无虚席。宝殿长阶两侧的积雪染了禅香，在阳光之下显出圣洁庄严的意味，梅长生不适地眯了下眼眸，跺跺靴底的污泥。

&esp;&esp;方丈睿德禅师闻信迎出见拜。

&esp;&esp;他是穿公服来的，拱手还礼，从白裘中露出一段紫气凌云的锦袖：“方丈无须多礼，梅某奉圣命来见一见宣四爷，问几句话。”

&esp;&esp;宣焘此时正在后阁独立辟出的一间禅室里，百无聊赖，没正形地趴在桌上弹两只玻璃球玩儿。送傩在旁默坐，门外头还有四个禁军出身的侍兵把守。

&esp;&esp;他而今的身份特殊，陛下大婚之后，破天荒将这位失势已久的叛王从废寺迁置于护国寺，君心难测，谁也说不准是不是有转圜宽赦他的意思。

&esp;&esp;只不过换了个地方，软禁依旧是软禁，平常他走不出这间屋，宣焘倒是习以为常，派头拿捏得大爷似的，要素酒吃素肉，加之屋里还有个美娇娥，真不知是思过还是破戒来了。

&esp;&esp;一来二去，“四爷”的混名叫开了，老一辈宗亲私底下嘀咕：鬼老四这个祸害，看样子不是个早死的命。

&esp;&esp;说话间梅长生到了，对门边侍卫道辛苦，四人受宠若惊，识相地退避一地之外。

&esp;&esp;他进门，送傩起身垂手立在一边，宣焘撩眼皮瞅了梅鹤庭一眼，下巴担在桌面上没动。

&esp;&esp;呼一口气吹弹球，凉声凉气儿的口吻：“听人说你登阁拜相了，好生气派！送傩，瞧见没有，你家主子择婿时爷便说过，这是头养不熟的狼，眼里不稀罕情爱，转头求的还是功名。啧啧，可惜没人信啊。”

&esp;&esp;梅长生未理睬他的冷嘲热讽，坐下拈起一只石冻杯，给自己倒杯茶，“四哥住得还习惯吗？”

&esp;&esp;他张口便叫四哥，宣焘瞬间僵住，手臂起了层鸡皮疙瘩。

&esp;&esp;随即想起自己挪窝的缘由，宣焘眯缝起眼睛乜他：“你今既来了，就把字条上的话说明白，什么叫法染不利明珠，求我代为周全？法染一个出了家的，他有什么勾当？”

&esp;&esp;梅长生如玉的脸向门边轻转，眼锋微寒：“问他本人岂不更好。”

&esp;&esp;话音落，随着门外一声佛谒，一裘海青袍翩然而至，正是法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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