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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白烟中走出一人,正是张贤,他身着灰色长袍,抱拳向台下众人行礼,说道:“各位先生太太,欢迎来到悦客魔术馆,我是张贤,今天由我和我的助手李易,为大家带来精彩的魔术表演。”台下众人非富即贵,场面上的事情见得多了,今天,段士章正看着张贤,并没有在意。但段士章见了张贤,还是转头对柳荫说道:“这人就是张贤,你眼熟吗?”柳荫冷冷地说道:“倒是有点眼熟,可惜从来没有见过。”“哦?”段士章笑了笑,“柳荫啊,你说话总是这么有趣。”柳荫说道:“老爷问的话也很有趣。”段士章满面笑意,伸出手一把捏住柳荫的玉手,拖过来放在自己腿上。柳荫挣了挣,没有挣脱,便由段士章乱摸。张贤没有多看柳荫和段士章,转身走回幕布前,手上做了一个“起”的动作,大幕缓缓拉开,幕布后一片通明。等幕布完全打开,台下人方才看清幕布后的东西,竟是一幅近两人高,四五人长的巨大画卷,用绳索吊着,摆在正中。这幅画卷上,画的东西倒是简单,乃是一幅水墨山水图,远山近水,近前左侧有一间茅屋,茅屋外有一块大石,大石边坐着一个老者,正看着一盘棋,而老者身旁则站着一个素衣女子望着远方。这老者和女子尽管线条简单,但都有真人一般大小,看上去活灵活现,好似能从画中走出一样。台下有精于赏鉴水墨画的,看了几眼,与旁边人窃窃私语,略略点头,这意思是说画的不错。雅间里的段士章看着画上的女子,摸着柳荫的手说道:“柳荫啊,你觉不觉得画上的女子有点像你呢?”柳荫狠狠把手抽回,冷言道:“老爷,你看就看,能不能不再寻我开心?”段士章呵呵一笑,丝毫不生气,说道:“柳荫,我是说那画上的女子好看。呵呵!”柳荫瞟了一眼段士章,再不说话。正如段士章所说,张贤展出的那幅画中女子,神态的确有几分像柳荫,都是柳叶弯眉,樱桃小口,最像的还是眼神,同是十分的冷艳。张贤在画前慢慢走了一圈,似乎在端详着什么,站在画布正中,慢慢将手举起,向画中摸去。台下人看得是莫名其妙,但一时并猜不透张贤要做什么。张贤侧着身子,一只手按在画布上,突然向下一按,半只手竟没入画中不见。台下有坐得近的,亲眼目睹张贤手进入画卷中,而画卷中居然淡淡地显出一只墨描的手,惊得啊一声大叫。还没有等所有人反应过来,张贤一只手臂已经全部探入画中,画中对应地出现了一只衣袖。这下所有人都看清楚了,有人刷的站起,手中拿着的卷烟都忘了移开嘴边,牢牢盯着张贤不放。段士章坐在高处,看得十分清楚,慢慢也站了起来,他实在难以相信眼前的景象,那幅画并没有破损之处,几乎是纹丝不动,但张贤真的正在进入画中。张贤再往里走,半个人已经慢慢没入画中,身子再一动,整个人已经消失不见。台下这次忍不住,惊讶声一片,原来画卷中已经多出了一个身穿长袍的男人,正侧对着大家,确确实实是用墨汁勾画出来的一个男人!戏台四角的灯光熄灭,仅剩下灯光从画布后和上方投过来,让画中的人物更加地显眼,如同幻境。台下突然有人高喊:“天啊!动了!人动了!”只见画布上“张贤”身子一动,如同木偶一样前进了半分,已经离开了最开始的位置,而且动作非常明显,每过两秒就移动一下,位置和身形都发生改变。在台下众人看来,画中的“张贤”正在向画中的老人和女子走了过去。场中鸦雀无声,半数人都已站起,看着眼前的这番奇景。“张贤”在画中行走,很快来到了老者跟前,老者和女子也动了起来,老者起身相迎,女子微微作揖,“张贤”鞠躬答礼。“张贤”与老者坐下,那女子也凑过来,坐在一侧,“张贤”与老者下棋,音乐声悠扬,画面看着十分的恬静。可眨眼间,音乐声一停,突然换成激烈轩昂的调子,只见画中一只巨大的苍鹰袭来,大翅一展,天昏地暗,画中的“张贤”、老者、女子起身,纷纷躲避,可一股黑风涌来,刹那间把画中的众人与茅屋一并盖住,再也不见。画布激烈抖动,黑色蔓延开来,很快便将整张画布罩住,音乐声凄苦悲凉,等黑色散去时,画布中只剩下“张贤”一人,其他景物、老者、女子一概不见。画布中的“张贤”怅然所失,背对着台下,渐渐向外退来,行走到画布边缘时,灯光一暗,只见“张贤”慢慢从画布中退了出来,迈上舞台,再不是水墨画像,而是一个真人。灯光再亮,音乐声一换,又是最初的曲调,张贤转过身来,走出几步,画布中已是空无一物。张贤面带微笑,冲着台下诧异的、发呆的众人深深一鞠,高声道:“献丑了!”台下的众人这才从刚才的离奇景象中缓过神来,不知是谁不由自主地鼓起掌来,随即掌声一片,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由衷地喝彩鼓掌。张贤表演的这个魔术,同样是失传许久的中华古戏法中的一种,叫做祝良墨动术,祝良是人名,墨动是表现方式,最早出现在北宋时期,南宋末年就已失传,只有人说得出祝良墨动术是画卷上的人、物、景活动起来,少则个变化,多则百余个。失传以后,数百年间从未有人复原祝良墨动术,直至张贤的出现。二楼雅间里的段士章长出了一口气,抬起手来连续鼓掌,一边鼓掌一边自言自语道:“奇迹!神乎其神!奇迹!”段士章说着,扭头看向柳荫,说道:“柳荫!你看到了吗?柳荫……”柳荫满眼含泪,面露微笑,轻轻击掌,这神态让段士章大吃一惊,连忙改口,“柳荫,你怎么了?”柳荫既像在哭又像在笑,抬起手指抹了一下眼角,轻轻说道:“没什么,我是没想到,还有这么精彩的魔术。”段士章坐在柳荫身边,关切地问道:“那你怎么在哭?”柳荫说道:“我只是觉得,这个故事十分感人,那个女子和张贤应该是青梅竹马的一对,却被苍鹰搅乱姻缘,再也寻不见了。”段士章呵呵一笑,说道:“柳荫啊,你喜欢就好,这不过是一出戏而已,大可不用这么投入,只是这个张贤倒真是会讨人喜欢,居然用魔术来讲一个故事。”柳荫说道:“老爷,谢谢你,我今天真的很开心,我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段士章抓住柳荫的手,分外诚恳地说道:“柳荫,你可知道,我为了你,什么都能舍得。”柳荫慢慢将手抽回,说道:“老爷,我知道的,咱们还是先看下面两场魔术吧。”张贤又演两场,分别是隐身术和悬浮术,席间还走下台来,与宾客玩了几个纸牌消失的小魔术,逗得大家哈哈大笑。三场魔术演完,众人意犹未尽,仍让张贤返场加演,张贤十分客气地拒绝,说是连演三场,已是不易,魔术不同其他,事前都要充分准备,只能请各位下次再来。这些人不像天桥里的闲人那么较劲,张贤既然是段士章推荐大家来看的,多少给段士章一个面子,不好勉强,这就作罢。段士章觉得张贤给自己挣了一个大大的面子,信步从雅间走出来,来到戏台上,大大地夸奖了张贤一番,还放下话来,让台下各位以后多多捧场。众人本来就有此意,轰然便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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