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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节（第1页）

&esp;&esp;“我在小屋练琴。”明炽说，“睡着的那天。”

&esp;&esp;明炽的耳朵又有点红，他低着头看水，用手杖轻轻戳水里那块石头。

&esp;&esp;那块石头底下就是坚硬的石滩，再怎么戳也没处可动，很不客气地往回顶他。

&esp;&esp;明炽慢慢活动了下手指。

&esp;&esp;这种强度的练习，不可能不伤手。弹吉他的人一开始没有人手不伤的，就要练到逐渐能够习惯和适应琴弦的硬度，练到固定拨弦的位置不会再被磨破，才能算是练出来了。

&esp;&esp;那天溜进房间的月亮实在很亮，把什么都照得很清楚，所以他也看到自己的手上被上了药……这个也没什么奇怪，他这些天也没少被影子先生捉住上药。

&esp;&esp;明炽一开始还不太习惯，毕竟他相当小就开始自己给自己上药了。但禄叔对他说这和护士长给他头上的刀口换药没什么区别，竟然也很有道理，他想了一晚上都没想出哪里有问题。

&esp;&esp;明炽知道自己的手被上了药，现实的感受会延伸进梦里，他那天其实也梦到了。

&esp;&esp;他在梦里变成了一艘船，水流柔和地触碰着他，帮他把磕碰损伤的地方都细细裹住，疼痛温顺地蛰伏下去。

&esp;&esp;上药的触感他很熟悉，闭着眼睛也能分辨出来，但是好像还有别的。

&esp;&esp;……

&esp;&esp;好像还有一点别的，不太熟悉。

&esp;&esp;明炽悄悄攥了下手杖，给自己鼓了鼓劲，小声问：“影子先生，你那天还做了什么吗？

&esp;&esp;他等了半天没有等到回答，抬起视线时，正撞进明危亭注视着他的眼睛里。

&esp;&esp;……糟了，明炽想。

&esp;&esp;影子先生说不定真是块石头。

&esp;&esp;不然为什么那双眼睛平时也会这么看着他，但坐在这片缓慢冲刷着石滩的海水间，坐在月亮底下，居然也变得完全不一样。

&esp;&esp;明危亭抬起手，忽然轻敲了下他的额头。

&esp;&esp;明炽跟着眨了下眼睛，他的手被影子先生牵过去，手杖被妥当放在一旁。

&esp;&esp;“谁啊。”明危亭学着他的语气，叹了口气，“练到天黑。开着窗户睡着。差一点就着凉。”

&esp;&esp;“想起要问的比如

&esp;&esp;梦里的潮水涌上来了。

&esp;&esp;完全存在于梦中，记忆里无处可循的、相当陌生的触感。

&esp;&esp;明炽察觉到指间有轻微的气流拂动。他起先以为是风，但要是风也未免太过柔和了，这样的夜风就连月色也不会有半点惊扰。

&esp;&esp;然后他察觉到温暖。

&esp;&esp;不是风。

&esp;&esp;风在一边玩水。

&esp;&esp;影子先生的呼吸。

&esp;&esp;明危亭呼出的气息正牵着他的手。

&esp;&esp;明危亭正牵着他的手，在一点点轻碰他的指节。用垂下来的视线、用呼吸带起的温暖气流，还有嘴唇。

&esp;&esp;完全审慎的力道。明炽的手指不受控地本能蜷起，然后曲起的指节又碰到下一片柔软，然后他们两个都忽然顿住。

&esp;&es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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