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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适才大师只言及歌谣前半段，固然有理。符生以为，那后半段，含着另外一个道理。&rdo;&ldo;愿闻其详。&rdo;&ldo;羊群为青草奔忙，健儿为骏马痴狂，母亲为孩子慌张，姑娘的心为意中人收藏‐‐这说明，凡是天地间的生灵，莫不受&ldo;欲&rdo;所支配。飞禽走兽，皆有求生之欲，故鱼鸟水天一方，仍然彼此相食。于人而言，则还有爱恨之情，贪嗔之欲‐‐大师敢说，如此种种欲望，不是天性之一面？&rdo;乌霍大师愣了愣，很快道：&ldo;话虽如此……&rdo;&ldo;大师请让符生说完。大师可知，当食物短缺的时候，练江中的鳄鱼会吃掉其他鳄鱼的幼崽；在寒冷的冬季，秃鹫与苍鹰会为了一只沙鼠拼个你死我活‐‐谋生之欲，可使禽兽同类相残，何况，何况人在谋生之余，尚有无尽贪欲野心……大师，符生以为，西戎锦夏，并非鸟鱼之别，而不过是‐‐西戎人和锦夏人的区别。&rdo;乌霍大师听得一呆。他本博学多识，这番话虽然冷酷透彻，与平生信仰大相径庭，却不是不能理解接受。但出自西戎王二王子之口，实在大大的令人惊讶。一时不知对方是何用意，迟疑半晌，试探道：&ldo;王子既如此说，那么……对你父亲的做法，莫非也不太赞成？&rdo;长生轻叹一声：&ldo;大师，眼下，不是赞成不赞成的问题。&rdo;王子殿下话里有话，乌霍大师于是没有接口。长生停顿许久，才慢慢道：&ldo;今天是永乾六年正月初四，华荣立国进入第六个年头了。国号&ldo;华荣&rdo;二字，乃大师当年所赐，于今看来，极具先见之明‐‐我华荣果有繁华初现、欣欣向荣之兆。&rdo;乌霍大师苦笑：&ldo;说起国号，当日我委婉回绝，四王爷拿刀比着弟子们的头颅，迫于无奈，才……&rdo;&ldo;大师，这就是所谓形势了。形势如此，下者顺水推舟，上者因势利导。大师虽说迫于无奈，却以无边慈悲智慧为华荣立下了盛世箴言，泽被后世，功德无量。&rdo;乌霍大师继续苦笑：&ldo;王子言重。不过一点私心祈愿……你父亲多半没听进去……&rdo;长生忽然解下佩刀托在手中，顿首行礼，直起身平视对方，肃然道：&ldo;华荣二皇子、靖北王符生，有事相求奥云大神座下先知乌霍大师。&rdo;乌霍大师似乎并不意外，神情依旧，单把称呼换了：&ldo;殿下？&rdo;&ldo;符生有件事，想请大师帮忙。在那之前，烦请大师先听听符生这些年都做了什么。&rdo;&ldo;殿下请讲。&rdo;这一讲，直讲了一整夜。清晨，当负责洒扫的弟子进来启开窗户，曙光投射，殿中一切都笼罩在温暖柔和的金芒里。长生沐浴其中，觉得刚刚过去的一夜，好似把整个前半生全部交代了一遍。温故而知新，仅仅鼓起勇气回顾过去，已经获得足够的信心面对未来。所有前因后果劫难机缘刹那间了悟，这么长时间聚积心头的迷雾阴云渐渐消散。迎着晨光睁开眼睛，在那冰川雪峰之上，看见了他，看见了自己，看见了朝阳。‐‐惟其不可掌控，唯有更加坚定信念。长生收回目光，一边思索一边对乌霍大师道：&ldo;这几年，抽空重读了夏人史书，忽然觉得，其实我西戎入主中土的命运，并非六年前父皇立国登基时确定，也并非十年前父皇率领各部攻入冷月关时开始。早在二十年前，西戎王统一西北大漠，甚至‐‐早在二百年前，西戎各部得到锦夏朝廷允许，内迁定居枚里，就已然预示着这一天迟早会要到来。&ldo;如果把中土比作一个聚宝盆，那么，如我西戎一般仰仗草原绿洲艰苦度日的部落，日夜徘徊在它的边缘，一旦成长壮大，必然将目光投向其间。大师，纵使水天一方，鱼鸟尚且互相为食。何况，这哪里是天与海的距离？是唾手可得的丰腴水草啊……&ldo;哪怕中土与大漠，确如大师所言，真有水天之别，此刻鱼儿已经上了岸，鸟儿也已下了水，事已至此，总不能眼看着渴死溺死。鱼儿要学会行走，鸟儿要学会游泳，或许历经万般苦楚，或许等待漫长岁月‐‐可是，既然灵恝圣山北峰的冰洞里都长出了雪衣睡莲，又有什么理由说一定不可能呢？&rdo;乌霍大师沉默良久，方问：&ldo;殿下的意思，是想要同时主宰海洋与天空？&rdo;&ldo;是。但使海阔天高，任凭鱼飞鸟跃。&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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