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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皇帝似有所感，趁热打铁：&ldo;陛下痛惜泰王世子，奈何天不假命，还须节哀顺变。如今定王殿下深孚众望，朝野归心，更兼聪慧明德，宽容仁厚。待以时日，未必不能上下沟通，左右逢源。以深远计之，陛下，这是国家朝廷之福啊……&rdo;子释这番吐三分咽三分的进谏，译成大白话就是：你看中的继承人已经被害死了，伤心也不是办法。反正只剩下一个，好歹都是他，别忘了只有他跟你姓赵，不如早点认了吧。正因为只剩下一个，外戚朝臣都别无选择，至少不会在立太子的问题上纠缠不休了。再说这个继承人正年轻，资质也还过得去，说不定以后能团结各方势力，把皇帝好好当起来呢？所以啊，长远来看，没准是件好事……赵琚坐直身，拈了颗琥珀桃仁送到嘴里。忽道：&ldo;也好。太子成年，足以辅政。先去劳军，等劳军回来，正式册封过，就上这紫宸殿来替朕批奏折，应付三省六部御史台那帮讨厌的家伙罢！&rdo;嘿嘿一笑，&ldo;到时候，朕就搬到鸾章苑去，专心礼佛参禅。‐‐李免，朕要是传唤你，可不许嫌远。&rdo;子释听到鸾章苑三字，才想起南山别苑瞒着皇帝停工已有大半年，心道还得赶紧找安宸商量商量，用什么法子搪塞过去，把皇帝先拖在宫里。这边转动脑筋，嘴里也没闲着：&ldo;若得太子辅政，陛下自然走得开。总管大人督秉笔掌印之事，恐怕走不得吧？至于微臣，除却兰台司职责在身，尚且顶着紫宸殿侍讲的帽子。就算换了太子在这紫宸殿里，但凡有所传唤，微臣也同样要来讲的‐‐不如请陛下趁此收回这虚衔？李免名不符实，日日惶恐战栗，企盼此刻久矣……&rdo;赵琚手里一把桃仁掷到桌上，佯怒：&ldo;你这可恶的家伙！就知道挤兑朕。你们都忙，倒好似天底下只有朕一个闲人似的……&rdo;子释忍住笑：&ldo;陛下病中切勿动气……&rdo;腊月底子周从蜀北回来，才出正月十五，又匆匆去了蜀东。这个新年家中前所未有的风光热闹，却也是三兄妹头一回不能一起守岁迎新。‐‐子归未归，子周不周，子释难释。公主别院、襄武侯府、忠毅伯府，无处不是张灯结彩人来人往。上至公卿大夫，下至小吏走卒，多少欲图巴结讨好的逢迎之辈，攀亲带故见缝插针，只求一个上门拍马的机会。子释嫌吵，索性搬进东宅后院阁楼里，称病不出，任由弟弟领着一干下人应付各路人马，支撑门面。子周白天忙完了，晚上照旧到阁楼陪他整理点校，抄抄写写，一面捡些要紧有趣的事情提一提。仿佛刻意弥补什么似的，留在家中的每一天都带着某种珍惜的情愫。子释觉察到这一点，向傅大人下了禁足令，不许他来打搅兄弟相聚美好时光。临行前夜，子周抄了几张细目，放下笔暂时歇息，道：&ldo;大哥，明天送行，你还是别去了吧。&rdo;十五新春朝会，劳军钦差再度出发，依例在日华门前举行辞别仪式。&ldo;你不想我去，我就不去。&rdo;&ldo;大哥！&rdo;子周加重语气，&ldo;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rdo;兄弟俩都喜欢公私分明，加上子释一身桃色光环，又无意参与政事，朝堂衙署公共场合，二人鲜有交集。熟悉他们的人，看见两人站在一起，自然能感觉到那种与外人相处时迥乎不同的亲疏之别。而只在朝中与他们打过交道的人，常常会忘记皇帝跟前以色邀宠的兰台令李免，与太师手下锐意进取的秘书侍郎谢全，乃是一家人。子周着急辩解，子释忍不住漏出一丝笑容。十八岁的少年郎经过两年多朝堂磨砺，原本有些凹凸凌乱的多面体隐然成了坚固的金字塔，锋锐棱角森然，然而基座稳重，表面平整，线条简洁。也就在自己面前，还看得见弟弟这般率性失态。在秘书省策府司，年纪最轻的侍郎谢大人，能谋善断雷厉风行，多少老资格的同僚都被他震慑住。‐‐这是年前走后门调到秘书省去的元觺麟回翰林院串门时，连比带划讲给子释听的。想到这，面上笑意更浓：&ldo;你放心，就算你不说我也不会去。这大冷的天，在外头一站就是个多时辰，还不冻成僵尸？皇上心里，铁定恨透了你们，哈哈……不过天冷有天冷的好处，食物容易保存，不妨多带些。&rdo;神色黯淡下来，不说话了。半晌，叹口气作结：&ldo;子归那丫头，定然要搞什么同甘共苦之类……酒啊肉的就算了，你千万记得把那蜜饯金桔、茶香胰子悄悄塞给她。&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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