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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周抓抓脑袋：&ldo;大哥，你心里……真的一点儿也不觉得可惜么？&rdo;子释慢慢道：&ldo;我很喜欢这样。‐‐不去应试，权当给爹娘守制尽孝罢。有人问起，就这么说好了。&rdo;两个孩子俱是一愣。大哥神色依旧，语气也平常。明知道他从来不在乎这些虚礼俗制，明知道他不过当个借口随便说说，偏偏觉得寄托了无尽的哀思，催人垂泪。这个话题就此结束。中秋节晚上，三人买了些应时的糕饼瓜果，打了壶酒，在租住的小院里摆张桌子看月亮。说说笑笑，月上中天。眼看子周子归撑不住了，子释道：&ldo;你们先去睡，我再坐会儿。&rdo;子归进去，又出来，给大哥送件外衣，这才睡下。睡到后半夜，到底不放心，出来一看，大哥果然还在院子里坐着。子释拿起酒壶摇一摇，空了。放下起身，准备进屋，瞧见子归杵在门口，笑道：&ldo;月亮都要下去了，你怎么倒出来啦？&rdo;&ldo;大哥，你还不睡？&rdo;&ldo;这就去睡。&rdo;子释伸个懒腰，往自己房间走。边走边道：&ldo;你也接着睡去，天亮再收拾吧。&rdo;进去了。子归瞥见桌子上放着笔墨纸砚。过去一看，素笺上题了一首词：&ldo;广寒空碧步飞仙，佳期共少年。清辉玉面斗婵娟，珍珠漫卷帘。惊绮梦，散云烟，中宵抱月眠。相思最喜趁团圆，金樽不得闲。&rdo;暗道：大哥下笔，越发疏朗风流了。把那句&ldo;相思最喜趁团圆，金樽不得闲&rdo;念了两遍，再瞅瞅旁边的空酒壶，一下子难过得不得了。忽的想起这词牌用的是《阮郎归》，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流下来。看看大哥房间黑黢黢的窗户，又抬头望望树梢上西沉的月亮，心想：长生哥哥，你为什么还不回来？投石问鼎&ldo;我这回……在南边，认得了一个人。&rdo;莫思予看着对面的少年郎：酒坛子支着脑袋，目光飘渺，神色迷离。&ldo;这个人……先生，当日在彤城发生了什么，就不必说了。总之，是这个人，凑巧救了我。他……是个夏人，家世大概很好，只不过父母都死在了战乱中，独自带着弟妹辗转逃难。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漂亮，那样聪明的人……&rdo;老莫想：啊呀！美人救英雄！在他脑子里，自然把那个&ldo;他&rdo;想成了一个&ldo;她&rdo;。八卦情怀油然而生：乱世烽火，金枝玉叶，国恨家仇，救命之恩……简直可以叫戏班子上演一套全本传奇了。嗯，正当良辰美景，眼前有酒有花，听少年人说相思事，倒也相得益彰。没想到二王子登门，跟自己讲的是这样风花雪月的话题。抿一口&ldo;西凤白&rdo;，兴致勃勃津津有味往下听。&ldo;……我……也不是没有想过，把他带回来。权衡一番，且不管他愿不愿意，此事竟无论如何也办不到。我想，既如此，便帮他找个地方平平安安过日子罢。谁知千里流亡，天下之大，竟没有一处安稳容身之所……&rdo;老莫想：二王子还真是个多情种子。也难怪，锦妃教出来的孩子，心性自是不同。听他继续道：&ldo;当日我遭人暗算，死里逃生，心中虽有怨尤，并无恐惧。是我自己轻敌在先，疏忽大意，技不如人。反正大难不死，终有一日，能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可是……遇上他之后……这些冤啊仇的，忽然不那么重要了。我陪着他走了一个地方，又一个地方，这才知道，原来人间除了金戈铁马皇图霸业，另有风流千变，柔情万种；有智慧如水，品性如莲；有天道可畏，造化弄人；有世路坎坷，民生多艰……&rdo;莫思予正听得陶醉，冷不丁一激灵。等等！他说什么来着？怎么说相思，说着说着，说到&ldo;民生多艰&rdo;上头来了？！眯起眼睛看看对方，还是那副飘渺迷离的表情。深刻俊朗的线条正变得越来越柔和，眼神连同心思明显全部挂在不知远在何方的那个人身上。老莫想：民生啊什么的，大概就是顺口这么一说。转念道：真不知是谁家闺秀，把人迷成这样。嗯，江南女子，也确实秀外慧中，惹人怜爱。被勾走了魂的少年郎接着向长者倾诉自己的相思病：&ldo;他……读过很多书，见识十分不一般。心肠却软得要命，最瞧不得血腥杀戮。然而，整个江南大地，到处战火纷飞，寇贼横行。人祸天灾，接踵而至。差不多每天都要踩着死人前进……&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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