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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第1页）

&esp;&esp;下围棋的人，一双手仿佛也是玉石造的，白得通透。

&esp;&esp;机车手套是皮质的，冷硬不带温度，关节处的保护块还有些硌。

&esp;&esp;姜清元愣了一下。下意识摩挲了一下手里的东西。

&esp;&esp;说实话，他很久没吃这种塑料糖纸包着的棒棒糖了。

&esp;&esp;他抬头盯着那个酷炫的摩托头盔看，看那块护目镜里倒映出来的自己，似乎是想透过那块玻璃看出内里的人到底是谁。

&esp;&esp;一直站得随意的高大男人忽然俯身下来。姜清元也往后躲了一躲——咔哒一声，自己刚才一直在盯着看的那块护目镜蓦地在眼前打开。

&esp;&esp;当时姜清元正仰头与他对视。

&esp;&esp;一双桀骜带笑的眼睛近距离地望着他。狭长深邃，神采有如少年般煜煜，明亮地笑起来时仿佛能将人灼伤。

&esp;&esp;可以想得头盔里是怎样一个飞扬跋扈的男人。

&esp;&esp;

&esp;&esp;姜清元这天到家的时间比预计晚了一点。

&esp;&esp;他这天精力完全透支，回到家时人已经身心俱疲，到了眼皮一直控制不住要合上的地步，但心里惦记着还有事情没做。

&esp;&esp;他得去书房找姜曼。

&esp;&esp;和别人家的普通孩子不同，姜曼把他教得从小就能明确知道自己哪里触犯了红线，并且会自觉知道什么时候该去书房找她道歉。

&esp;&esp;他拖着身体去洗了个澡，把累人的妆容和发胶都卸了，打起精神一直等到了晚上。

&esp;&esp;然而昨晚姜曼没有回来。

&esp;&esp;她工作向来都很忙。

&esp;&esp;姜清元起得又早，两人之间时常有时差。碰不上也是常有的事。

&esp;&esp;后来他等到自己都睡着了。一整天下来体力的大量透支导致他睡得很沉，简直像是直接在枕头上昏倒过去。

&esp;&esp;一夜黑黑沉沉的睡眠，他沉沉阖着眼失去意识，连做梦都没有。

&esp;&esp;直到第二天早上，他被外面的光线叫醒。

&esp;&esp;睁眼便看见窗外又是一个灰蒙蒙的大阴天。

&esp;&esp;他才想起来自己昨晚太累，连窗帘都没拉就睡着了。

&esp;&esp;和昨天一样灰沉压抑的天气，不下雨也不放晴。一醒来面对的都是大片雾蒙蒙的灰白天空。

&esp;&esp;姜清元机械地从床上坐起身时，身体都跟着变得沉重迟缓。

&esp;&esp;睡一觉之后体力恢复过来了，只是那种心底的乏力不知道该怎么解。

&esp;&esp;昨天从赛场上下来后，这样混沌一团的状态一直延续到了今天，像喝了一场酒后迟迟无法醒过来。

&esp;&esp;床上的人影像是坐在那发了会呆。

&esp;&esp;姜清元埋下脑袋，疲累地用双手手掌撑住脸。

&esp;&esp;……他还以为自己已经能够面对这样的输棋了。

&esp;&esp;棋感和体力上的倒退是他自己先前就有所感觉的。

&esp;&esp;搞竞技或艺术的人都知道的一个事实：天赋这种东西才是最残酷的。

&esp;&esp;有时候某人的一个，就可能是无数人努力几十年都没能到达的终点。所谓天赋那就是上天明目张胆给骄子设下的与凡人的壁垒。

&esp;&esp;棋坛是个从来就不缺乏天才的地方。从围棋道场出身的姜清元对此深有体会。

&esp;&esp;道理他很早之前就都懂了，下棋的人不能陷入某一场比赛的胜败里作茧自缚。

&esp;&esp;只是他持续这种滑坡的状态已经几个月，姜清元感觉自己孤身一人处于大片雾蒙蒙的大海中央，这样下去仿佛怎么游也游不到尽头。

&esp;&esp;他不知道怎么跟姜曼解释。

&esp;&esp;感觉自己正在逐渐沉入水底。

&esp;&esp;更糟糕的是，他这一刻所意识到的，连自己也在逐渐放任自己沉没的那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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