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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第2页）

&esp;&esp;艾拉的欢呼声特别大，玛丽昂险些想去捂她的嘴巴。流浪者营地中和玛丽昂关系最好的就是艾拉他们，这些有着同一个姓氏的小个子据说是营地最早的住民，都有着矮小的个头和温暖的心。玛丽昂猜测就是因为他们，后来的营地才会变成那个容纳各种流浪者的和平住所，要知道到处流浪的弃民大部分都不太好相处。

&esp;&esp;但这些小个子们也相当缺乏危机感，要不是橡木老人和玛丽昂拼命阻止，离开流浪者营地时他们大概会把全部家当都背上。在小溪源头汇合是个冒险的主意，没确认甩掉追兵前最好别这么干，可他们早早就聚在那里了。玛丽昂在远处听见他们的惨叫时，心脏都差点停跳。

&esp;&esp;“没事，已经过去两天了。”艾拉说，“我们已经安顿了下来，那个幽灵给我们提供了房间和吃的，真是个好人！就是这里有点暗，没多少人带了蜡烛，昨天我们去附近捡了一点发光的苔藓，现在可以凑合着用……”

&esp;&esp;房间的角落里亮着微光，来自发光的苔藓和菌类。玛丽昂匆匆扫过房间，很快将这点不重要的细节置之脑后。两天！被这么一提醒，她才觉得自己的胃开始咕咕抗议，但现在完全不是吃饭的时候。玛丽昂能感觉到那个契约的存在，上面闪动着她认不得的文字或图案。那个幽灵给他们提供房间和食物？它想干什么？玛丽昂心中的警铃嗡嗡直响，耳朵上的毛都炸开了。

&esp;&esp;“那个幽灵在哪儿？”她拉住艾拉的胳膊，“我有事找它。”

&esp;&esp;“你应该先去吃点东西！”艾拉不赞同地插着腰。

&esp;&esp;“我有很要紧的事情要说！”玛丽昂焦急地说。

&esp;&esp;她用上了最有说服力的表情，总算让艾拉给她指了路。玛丽昂脚步飞快地在昏暗的地道中穿行，路上遇到了不少人，都是艾玛那边的人，一个个缺乏危机感地跟她打招呼，都快把她急死了。但话说回来，恐怕除了这些一切往好处想的人们，其他弃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esp;&esp;玛丽昂穿过长长的、迷宫一样的通道，问过几次路，最终还是迷失了方向。这里已经没有夜光苔藓了，她挫败地左顾右盼，想凭找出这些坑道的不同点，结果什么都没看出来。玛丽昂的夜视能力能在没有月亮的夜晚找到林中回家的路，可无光的地下又是另一回事。要不是地道中偶尔有些发光的石块，她就要变成睁眼瞎了。

&esp;&esp;阴影中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那动静不像人。

&esp;&esp;她在投出短刀后看清了对方的轮廓，那是只大得吓人的老鼠。短刀被它的身体弹开，刀刃没带出一滴鲜血，只刮下一些粉末。到了这个距离，玛丽昂才发现那只老鼠不像活的生物，它看上去像一座活动的雕像。

&esp;&esp;雕像老鼠用后爪挠了挠背上被击中的地方，仿佛被蹭得很痒。它对玛丽昂咔咔地叫了几声，转头向黑暗中跑去。

&esp;&esp;玛丽昂犹豫片刻，追了上去。

&esp;&esp;他们穿过长长的通道，玛丽昂不知道自己转了几个弯，只能紧紧跟着前方的黑影。又一个弯道之后，前方霍然开朗，黑漆漆的地下又有了光。在一个广阔的洞窟当中，飘着足不沾地的幽灵。

&esp;&esp;玛丽昂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esp;&esp;这就是那个与她签订了契约的幽灵，鬼魂，恶魔。契约已经完成，玛丽昂却不清楚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她不太敢想。如果她已经是幽灵的奴隶，她还有什么资本警告对方别对其他人打主意呢？玛丽昂想起曾经见到过的奴隶，他们没有名字也没有未来，匍匐在主人面前，蜷缩在铁链当中。现在玛丽昂也没有名字了，这想法让她打了个冷战，缓慢地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esp;&esp;“你看起来不太好。”一个轻柔的声音说。

&esp;&esp;这是个成年女人的声音，鉴于在场的只有玛丽昂和那个幽灵，说话者是谁十分明显。它听起来……意外普通，既不是传说中鬼怪的喑哑嘶吼，也不是之前听过的怪异风声，就只是个有点沙哑的女音，听起来漫不经心。

&esp;&esp;“我很好！”她愣了一小会，匆忙回答道。“谢谢！”玛丽昂仓促地补上了一句，意识到自己的伤多半是对方治好的，幽灵果然有不可思议的力量，“谢谢你救了我们。”

&esp;&esp;“分内之事，既然我们约好了。”幽灵低笑道，令玛丽昂想到那个契约，心向下一沉。

&esp;&esp;对自己命运的猜想让她短暂地走了个神，等反应过来，幽灵已经飘到了她面前，骨白的光芒照亮了她的脸。玛丽昂控制住自己拿刀的手，不确定自己应该直视那张没有五官的面孔，还是恭敬地对它低下头。

&esp;&esp;“你饿了。”幽灵说，“你应该吃点东西。”

&esp;&esp;它的声音轻柔而冷淡，平静得听不出什么态度。玛丽昂下意识想反驳，但她的肚子叫得非常大声，让她都有点脸红。“我会给你带一些食物。”幽灵不容置疑地说，而后那只带玛丽昂过来的巨鼠便跑了出去。

&esp;&esp;场面又沉默下来，被这样一打岔，玛丽昂都不知该如何开口了。她的手脚比嘴皮子灵活许多，没人期待过让她当交涉者，尤其在面对这样一个能决定他们命运的重要人物的时候。她正鼓足勇气想说话，对方又抢了先。

&esp;&esp;“你有个特别的名字。”幽灵说，“看上去像一幅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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