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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节（第2页）

&esp;&esp;白日里那些大妖不敢出头，护卫的多是招揽来的修士，对陈冀多有顾忌，出手阻拦也不利落。

&esp;&esp;陈冀不予理会，更懒得多说，秋风扫落叶一般地将人一剑横荡开，杀意腾腾地朝纪钦明追去。

&esp;&esp;纪钦明当年武艺不算超群，轻功亦不卓越，阔别多年，实力竟精进许多，轻功造诣已不亚于陈冀。

&esp;&esp;他头也不回地在碧瓦亭台间飞奔，出了府门，转瞬没了踪迹。只一道长音在半空回响。

&esp;&esp;“陈冀，有胆追来，做个了结！”

&esp;&esp;陈冀挥开碍眼人群，急追而上。

&esp;&esp;二人一前一后，甩脱追兵，出了城门，朝南面而去。

&esp;&esp;耳边风声呼啸，眼前景色飞逝——路上行人少了，阁楼平了，道路荒了，草木浓了。

&esp;&esp;在那酣畅淋漓的奔跑宣泄中，京师的繁华与风同去，年轻时的意气却又仿似隐没的火花，在几近枯竭的肺部点燃起来，连呼出的气息都变得灼热。

&esp;&esp;天地开阔的溪岸边，纪钦明倏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脖颈上一凉，陈冀的长剑就顶在他的皮肤。

&esp;&esp;脉搏贴着剑身猛烈跳动，纪钦明唇色苍白，看向陈冀身后，那条好似从天地尽头蔓延来的长路，开口说出的剑出山河

&esp;&esp;（如果你能告诉我答案，我助你登位。）

&esp;&esp;日光皓耀，高悬正空，淙淙流淌的溪面清如明镜，反出一片片刺眼的白光。

&esp;&esp;那水光又照得天色更为净濯，照得纪钦明眉目浅淡，光华铺上他的脸庞，似乎照透他的瞳孔、皮肤，叫他整个人似天边那团云雾渺渺茫茫。

&esp;&esp;他偏过一半头来，多年案牍劳形的憔悴被这过于强烈的光芒所模糊，又回复了几分年轻时的面貌与青春，一番话语说得冷静、克制。

&esp;&esp;“人、妖两境闭锁，是因为剑主斩断龙脉。目下妖境通道重开，且唯能从妖境前往人境来。呵，你担心我是受人愚骗，可是人境修士索道多年，百般探求无果，而今只剩这一条猜测。是真觉得不可能，还是不过自欺欺人？”

&esp;&esp;陈冀听着他说话，听着那平和的声音里混杂着细碎的水声，听不出一点情绪的跌宕。

&esp;&esp;他有些不习惯纪钦明此时的反应，觉得他该更讥诮一点，更蓬勃一点，哪怕同当年一样哭喊着咒骂他一顿，也比如今正常。

&esp;&esp;可他全部的心力，仿佛都在多年的历练中耗尽了，最后一点余温，也在此前的那场大笑中彻底成了灰烬。现下不过强撑起一副枯骨在与他说话。

&esp;&esp;陈冀迈步走向溪边，垂眸看着累累白石，放低了声调，问：“龙脉，悟道了？”

&esp;&esp;“不，没有。”

&esp;&esp;二人中间隔了约有半丈远。纪钦明轻缓地同他陈述：“少元山在妖境亦是一处禁地，可是百多年来，在妖境一直有个传说。说少元山的那条龙脉，其实尚留有一分神智，而今已在垂死之机。它不停呼唤过路的行人，想引他们上山，为自己除煞。”

&esp;&esp;陈冀听得认真，分出一抹余光去看他的侧脸。

&esp;&esp;“百多年来，有诸多不信命的勇士，前赴后继、浩浩荡荡地登山，以图结束这场漫无止境的浩劫。可是没有白泽护道，尸骨铺满山谷，也无人得以攀至峰顶。直到数十年前——”纪钦明说着顿了顿，“二十年前，妖境的人族真出了一位天骄。他想要率众反抗妖族的欺压，去往少元山上求道。不仅没死，还领悟了龙的遗泽，并从龙脉处继承了它最后的吐息。”

&esp;&esp;陈冀眼皮一跳，神色微动。

&esp;&esp;纪钦明唇角肌肉绷紧，叫他面容看着泛苦：“妖王领兵将他镇压，以人族性命相挟，将他困锁在少元山下。合多位大妖之力，摸索出能打开两境通道的办法，在少元山下集结兵力，要杀回人境。”

&esp;&esp;陈冀定定注视着他，眼睛全然忘记了眨动，耳边尽是喧嚣的杂音，胸腔内擂鼓似的心跳异常响亮，轰隆着要蹦跳出来。

&esp;&esp;纪钦明与他对视，苦笑道：“十五年前，你以为妖王为何仓促退兵？只是因为被你一剑破城吗？你以为陈氏六万子弟去了哪里？为何至今杳无音信、尸骨不存？你以为这么些年，为何妖王没有再次进军？只是平白放出几名大妖过来探路。”

&esp;&esp;他长长吁出一口气：“因为那位人族，与你陈氏六万弟子，里外封堵了通道，才换得人境这十五年的安生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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