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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望着儿媳走远,老石匠满意地笑了。
&esp;&esp;老石匠显然也想佐证一下是否真的是自己刻的,遂弯下身子,趴在地上,欲钻进碾盘底下察看。
&esp;&esp;人还没有钻进去,老石匠便惊呆了。
&esp;&esp;赫然在目的,竟是两具腐尸。
&esp;&esp;显然,他们是躲在碾下而被魏卒乱枪捅死的。许是隔得时日太久加之天气炎热,腐尸已成两具骷髅,恶臭气味正是从这儿散发出来的。
&esp;&esp;老石匠退出来,喘几口气,走到一侧干呕几下,回到院里。
&esp;&esp;二槐媳妇也从西院回来,对老石匠说道:“阿大,我没看见什么。”
&esp;&esp;“嗯,是没有什么,想是远处的??”老石匠冲院里叫道,“大槐!”
&esp;&esp;大槐闻声跑来。
&esp;&esp;老石匠看着他道:“宅子这算看过了,你这就带上媳妇、娃子们先回老家收拾行李,我们寻个吉日搬过来。”
&esp;&esp;“阿大,”大槐急道,“您不回了?”
&esp;&esp;“咋能不回哩?”老石匠给他个笑,“我有个朋友,听说他的孩子在司徒府里当差,我想托他问问咱家的那井田,要是还没落定,就求他为咱选块好地段儿,最好是离城近点儿。”
&esp;&esp;“行!”
&esp;&esp;与小辈们告别后,老石匠走到平阳郊野,挖下一个大土坑。待到夜深人静,老石匠挑着两只麻袋走来,将之扔进坑里,推土掩埋。
&esp;&esp;埋毕,老石匠在旁边跪下,祷告道:“二位难兄难弟,你们死在老陂氏碾下,又让老陂氏收尸,也算是个缘了。常言道,缘有聚有散,人入土为安。我们的缘分至此尽了,你俩入土虽说迟些,却也算是得个安了。”
&esp;&esp;一阵冷风吹来,老石匠许是穿得少了,打个冷战,紧忙裹紧衣服,叩首:“二位兄弟,夜已深了,老陂氏还要赶路,就不陪二位了。待再过几日,老陂氏搬进新居,就为你们带些供来,请二位慢慢享用!”
&esp;&esp;老石匠起身,没走几步,又打一个冷战,抬脚再走,脚下却被什么绊住了,由不得打了个趔趄。老石匠忽然起了惊惧之心,爬起来撒腿飞跑。
&esp;&esp;天色昏黑,没有月光。
&esp;&esp;老石匠跌跌撞撞,越跑越急,不知跑了多久,仍旧望不到村子在哪儿。待星光隐去,曙光出现,老石匠不无惊惧地发现,他一直是在荒野里兜圈子,且一直未能离开他刚刚埋起来的那个土堆。
&esp;&esp;老石匠两腿发软,面孔扭曲,额头汗出。
&esp;&esp;石碾子村,翌日凌晨,大槐早早起来,打开房门,走到墙角里拿起扫帚,在院落里四下打扫。扫到柴房门口时,大槐听到里面有些响动,吃一惊,推开柴门,赫然见到缩在柴堆里簌簌发抖的老石匠。
&esp;&esp;大槐扑进去,跪地呼叫:“阿大!”
&esp;&esp;老石匠脸色铁青,目现青光,已经说不出话了,只用颤动的手指着门外,似在催促他快快离开。
&esp;&esp;大槐不由分说,将他拦腰抱起,快步走向家里。
&esp;&esp;大槐将老石匠放到炕上,盖上被子。
&esp;&esp;大槐刚出房门,二槐媳妇就从她家院子里走过来。
&esp;&esp;大槐急道:“弟妹,快,熬碗姜汤,阿大病了!”
&esp;&esp;“啊?”二槐媳妇大惊,“阿大啥辰光回来的?”
&esp;&esp;大槐苦笑一下:“天晓得哩,我见他时,他在柴房里躺着,全身乌青,不会说话了。你先烧碗姜汤,我去寻个医来!”
&esp;&esp;二槐媳妇跑进老石匠房里,伸手试探鼻息,已气绝了。二槐媳妇拿被子将他蒙上脸,跪地号哭。
&esp;&esp;好端端的老人一夜暴毙,老石匠一家悲伤欲绝,哭得死去活来,邻居及亲属全被惊动了,无不赶来奔丧。因见老石匠全身铁青,众人皆不知他得的是何怪病,有人说是叫厉鬼抓了,有人说是叫恶魔缠了,里里外外没有一个好说辞。家人也觉得他死相难看,弄来寿衣匆匆给他穿了。刚巧邻居一个老丈有副现成的桐棺,家人出钱买过来,当日将他入殓。
&esp;&esp;按照习俗,平民死后,入殓三日方葬。村人留他连过两夜,于第三日向晚时分,一路上敲敲打打,将他抬往村南的祖坟上安葬。
&esp;&esp;送葬途中,一长溜人披麻戴孝,号哭声声,其中四人抬着黑漆棺材走在中间。
&esp;&esp;前面就是坟地了。
&esp;&esp;抬在棺木前面的二人,一个约四十多,另一个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esp;&esp;年轻人小声对中年人说:“六叔,前日入殓时,我看到里面这人,”朝棺材努下嘴,“就是老陂叔,脸色乌青,吓死我了!”
&esp;&esp;六叔额头虚汗直出,明显是在勉力支撑。他瞪他一眼:“别再胡说,小心被他听见,收了你的魂!”说完打个趔趄,但又挺住了。
&esp;&esp;年轻人冲他做个鬼脸,突然呆了,盯住他:“六叔,你??咋的了?”
&esp;&esp;六叔又是一个趔趄。
&esp;&esp;“六叔,你脸上咋??咋也发青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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