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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第2页）

&esp;&esp;“小花你……”

&esp;&esp;“我咋了？我可听人说了，苗大娘早间拿了个簇新的搪瓷脸盆去了李家那边。李兰香也在说对象，这还能不是给她的嫁妆？”何小花越说越生气，“人人都惦记着娘家，只你见天的往娘家来打秋风。我都不求能有个搪瓷脸盆陪嫁了，你倒是给我弄个搪瓷缸子来啊！”

&esp;&esp;这年头，要是想多弄点儿粮食、鸡蛋、土布、棉花，虽然过程注定会很繁琐，也会欠下很多人情，可也不是完全没可能的。然而，像搪瓷制品和热水瓶这些东西，却是实打实的紧俏品，没票弄不着。整个生产队，也就苗家有富余，碰上要办喜事的人家，就会拿钱或者其他东西，哀求着给换一个。

&esp;&esp;假如换的话，那个代价其实挺高的，也不是所有人都舍得。反正何家这边是舍不得的，何小花原先也没抱什么希望，可今个儿听人说李桂芳拿了个簇簇新的搪瓷脸盆去了李家，她就绷不住了。

&esp;&esp;凭啥啊，李兰香能有的东西，她就不能有？

&esp;&esp;眼看着俩闺女比赛似的抹起了眼泪，何母是一脸的为难。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她是劝哪个都不对。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劝起了大闺女：“小红啊，你是大姐，让让你妹妹，她最近心里头不爽快，你让她说两句，也别往心里去。”

&esp;&esp;何小红的眼泪是簌簌的往下落：“行，我让让小花，谁叫我是她姐呢？可我那婆婆……她有毛病啊！对，她今个儿早上是拿了一个簇新的搪瓷脸盆去了李家。你以为这是她白送给李家的？才不是呢，她是拿了布料棉花，让李家人给她做棉衣棉裤棉鞋去的！”

&esp;&esp;这话，何母信。

&esp;&esp;李桂芳啊，无利不起早的人。同样的，李家有一台蝴蝶牌缝纫机的事情，整个生产队都知道。假如布料和棉花是现成的，费些时间精力帮着做些东西就能白得一个搪瓷脸盆……划算啊！！

&esp;&esp;只一点……

&esp;&esp;“你婆婆做棉衣棉裤干啥？你家去年入冬前，那啥啥部队的领导不是特地送了军大衣来吗？自家做的棉袄哪里有军大衣好？”

&esp;&esp;“她做给老小穿的！”何小红又被气哭了，俯下身子，把脑袋整个儿埋进膝盖里，哭得撕心裂肺。

&esp;&esp;何母有点儿懵：“你家老小？哦哦，军大衣那么好，是不舍得改小了。那做棉衣棉裤……”好像有哪里不对，“李桂芳她改性了？她不是顶顶瞧不上丫头片子赔钱货吗？”

&esp;&esp;“我怎么知道？我怎么知道！”

&esp;&esp;一旁的何小花也不太明白这里头的事儿，不过本着就是不想让大姐好受的想法，她故意道：“这不挺好的吗？你家我大娘都改性了，还能不是被你给逼上绝路的？一盼七八年，盼了一胎又一胎，觉得抱孙子没指望了，那能咋办呢？疼老幺呗！”

&esp;&esp;何小红猛的抬头，一脸的不敢置信。

&esp;&esp;其实何小花也就这么随口一说，不过何母听着却很有道理，高兴的一拍巴掌：“这是好事儿啊！你看她连小孙女都这么疼，往后你生了孙子，她还不得高兴疯了？”

&esp;&esp;“我……”何小红气得五脏六腑都开始疼了，有心想要脱口而出保守了两年多的秘密，可临了还是不敢。

&esp;&esp;秘密，一旦告诉了

&esp;&esp;妈妈……

&esp;&esp;听着珠珠奶声奶气的喊着妈妈，何小红真的是泪如泉涌，捂着嘴满脸都是不敢置信。

&esp;&esp;何小红就觉得，光冲这一声，之前吃得苦受的罪，就都值得了。

&esp;&esp;就在这时，周萍急急的跑了出来。

&esp;&esp;乡下地头真没那么讲究，多的是两三岁的小豆丁儿到处跑着闹着，要是再大几岁，还能上树下河，淘气得不得了。像珠珠还算是听话的，让她乖乖待在院子里，她绝对不会往外跑，就这么老老实实的坐在小凳凳上，乖巧得很。

&esp;&esp;今个儿也一样，周萍在屋里擦桌子收拾碗筷，冷不丁的就听到外头喊妈妈。

&esp;&esp;当妈的人本就敏感，都不用细听，周萍就感觉珠珠的叫声奇怪得很，完全不似平日里那软糯糯的撒娇口吻，好像有些害怕，甚至还带了点儿哭腔。

&esp;&esp;周萍赶紧撂下抹布跑出来一看，顿时松了一口气：“是苗大嫂啊。”她虽然不是本生产队的人，可因为下乡好多年了，对队上的人几乎全都认识。

&esp;&esp;珠珠一看到妈妈出来了，赶紧起身蹬着小胖腿跑过去躲到了妈妈身后。做这些时，她仍没有忘记自己的小茶缸子，一手牢牢的握住手柄，一手还放在底下托着，及至奔到安全地带后，这才学那大人一般，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满脸的如释重负。

&esp;&esp;“别怕，这是队上的姨姨，来，叫苗大姨。”周萍依着本地的习惯，让珠珠喊人。

&esp;&esp;可珠珠很警惕的抬头看了眼何小红，还皱了皱眉头，鼓着腮帮子告状道：“她要抢珠珠的黄桃桃！”

&esp;&esp;“不会的，姨姨逗你玩呢。”周萍也不好跟小女儿较劲，索性岔开话题，“还吃吗？再给你添点儿甜水？”

&esp;&esp;“好好好！”珠珠一叠声的道，一副生怕妈妈反悔的小模样。

&esp;&esp;周萍好笑的看了眼把小脑袋点得跟捣蒜似的小女儿，扭头让何小红等一等，接过珠珠的茶缸后，又抬腿进了堂屋，拿了个玻璃罐子往茶缸里添了一小半甜水，转身交给了小女儿。

&esp;&esp;在这过程中，珠珠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妈妈身上，两只小胖手背在身后，显得格外乖巧可爱，只是那全神贯注等投喂的神情却出卖了她。

&esp;&esp;是个吃货无疑了。

&esp;&esp;及至小茶缸回到了自己的手里，珠珠这才小心翼翼的捧着走过去，坐到了小凳凳上，继续开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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