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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嶷的声音有点沙哑，然后中气是有的，字字句句都很平稳：&ldo;我还没有上过通缉令。&rdo;皓月垂下眼帘，恢复了冷淡神情：&ldo;无聊。&rdo;九嶷歪了脑袋，去看坐在床尾的皓月：&ldo;哎，小狗崽儿，我睡不着，给我讲讲你的来历吧。&rdo;皓月眼观鼻、鼻观心，端庄如佛菩萨：&ldo;我的来历，吕清奇已经讲得很清楚了。&rdo;九嶷又笑了，感觉皓月这个煞有介事的正经模样非常可笑：&ldo;再讲讲。&rdo;皓月微微的一摇头：&ldo;没什么可讲的。我无名无姓，只有一个师父。师父仙去之后，我便独自行走江湖。青云山上的青云观里有位道士，名叫皓月，很善良，是个好人。所以那天我顶着他的名字，前去吴宅降妖除魔。&rdo;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然后低声继续道：&ldo;我也想做人，做好人。&rdo;九嶷沉默了片刻，手指指尖轻轻滑过了柔软床单：&ldo;做人，做妖，都是活着，有什么区别？&rdo;皓月问道：&ldo;你呢？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人，你又是如何变成这般模样的？&rdo;九嶷对着天花板闭了眼睛：&ldo;我不告诉你。&rdo;说完这话，他意犹未尽的调动左腿，轻轻踢了皓月一脚。对他来讲，欺负皓月乃是个乐子，他是无力起身，若是能够坐起来的话，他还想捏住对方的细脖子，把对方那个漆黑的小分头拂成乱草。&ldo;哎。&rdo;他又开了口：&ldo;明天让吴秀斋出去探探风声，我估摸着再过两三天，我就能下床了。吕清奇这一蹄子是真厉害，也就是我，换了旁人，当场就得被他踢成两截。这样的驴，我可惹不起，所以三十六计走为上，能跑赶快跑。&rdo;皓月沉吟了一下，随即却是反问道：&ldo;惹不起，为什么还要惹？&rdo;九嶷很低的笑出了声音，嘿嘿嘿一大串，阴恻恻的不像好笑：&ldo;闲着没事做，救只狗崽子玩玩。&rdo;皓月把牙一咬，颇想摁住他狠捶一顿，可念他受了重伤，很可能一捶即死，故而攥着拳头忍了又忍，他终究还是没有妄动。一夜过后，吴秀斋出门买了肉包子白馒头回来，顺手又带了一份日报。四脚蛇自从断了尾巴之后，身体虚弱，不能时常化为人形伺候九嶷，所以皓月分担了他的差事。扶着九嶷坐起身依靠了床头，他一手拿着肉包子去喂九嶷，一手拿了报纸随意浏览。未等九嶷吃完一个包子，他一抖报纸，忽然疑惑的&ldo;嗯？&rdo;了一声。九嶷留意到了他的神情，于是开了腔：&ldo;看见什么了？&rdo;皓月抬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吴秀斋：&ldo;直隶开了战，是白孝琨先发的兵。&rdo;九嶷点了点头：&ldo;驴要开始打天下了。&rdo;皓月捏着包子和报纸站起了身：&ldo;不行！我不能由着吕清奇涂炭生灵！&rdo;九嶷斜着眼睛看他：&ldo;你想怎么着？&rdo;皓月斩钉截铁的答道：&ldo;当然是要阻止他‐‐起码也要把他从白孝琨身边赶走！&rdo;九嶷伸手，从他的手中接过了吃剩的半个肉包子：&ldo;我的狗‐‐皓月啊，好汉不吃眼前亏，现在整座北京城都归那头驴管了，咱们哪是他的对手？听我的话，咱们先跑，等缓过这一口气了，再去找驴算账。&rdo;吴秀斋这时试试探探的开了口：&ldo;可是，你们怎么跑呢？&rdo;皓月回头看了九嶷一眼，九嶷靠着床头半躺半坐，因为嘴里含着半个包子，所以一侧腮帮子鼓溜溜。他这些天并未少吃少喝，然而明显是瘦了，皮肤是晦暗的灰白色。真的，带着这么个半死不活的九嶷，他们可怎么跑呢？&ldo;怎么跑&rdo;三个字摆在桌子上，让九嶷等人盘算了小半天。四脚蛇自知没有置喙的资格，所以扁扁的趴在九嶷身边，后背上顶着个大白馒头，随时预备着给九嶷吃。小半天过后，两人一妖商议出了个法子，这法子说起来堪称恶俗，总而言之四个字，乃是&ldo;乔装暗逃&rdo;，然而通缉令现在满大街的贴着，通缉令上画着两个人像，一个九嶷一个皓月，画得也是十分之像。在这种情形之下暗逃，还真是不甚容易。幸而吕清奇在明处，他们在暗处，所以嘁嘁喳喳的交谈许久之后，他们倒也定了个不甚成熟的主意。主意既定，九嶷和皓月一起松了口气，吴秀斋偷眼瞧着他们，意意思思的却是还有话说：&ldo;你们这一走，出城之后打算去哪里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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