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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佳的头垂的更低：“奴婢有罪，该跪。”蔚儿知道，她这是想到之前的事，当初正是她与良妃合伙害死了自己肚里的生命，只是谁也没想到，只那一次，便再也无法叫自己怀孕。谁也怪不了，谁也怪不得。晚间，夏侯羡一回来便直往蔚儿屋内，十分熟练地躺在榻上，薄唇微扬，双眸轻眯，活像在赌坊赢了好大一笔钱。“夏侯羡！”蔚儿也爬上榻，十分不悦他占了大半个地方。夏侯羡不理睬，抿着嘴，双臂枕在自己脑后。蔚儿见他这样也笑了，过后在他脑门上弹了一指，故意显露出一个惋惜的语气道：“你们夏侯家要绝后了！”夏侯羡忽然一把将她压在身下，目光灼灼盯着她琥珀双眸，语气好像带些委屈：“果真狠毒！夫君也是你能这样咒的么？”蔚儿翻了个白眼，好不容易才将他从自己身上推开，微微支起身子，右手肘撑着榻，左手捏着腰上穗子：“确实是呀，你只我一个太子妃，我又不能再为你开枝散叶了……”一句话还未说完便被夏侯羡打断：“谁说你不能？”蔚儿见他急了，自己也“噗嗤”一笑，刚还想解释，又被他毫不留情地打断：“那就绝后，又不是什么大事！”蔚儿撇了撇嘴，深表不信，却又不想他太过任性，最终低声温言道：“你到底还是个太子，将来的君主……”见夏侯羡不语，蔚儿以为他听进了自己的话，连忙乘热打铁：“今儿我在宫中见到了温姑娘，温姑娘你应该知道的吧，就是那温太尉的女儿，我瞧着她不错，我也算东宫的女主人，如今殿下无侧妃，我以太子妃的身份为殿下张罗也没什么吧，不如……”蔚儿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竟然止了声，因为夏侯羡的目光越来越冷，好似一头雪地里的狼，下一秒就要嘶吼着扑过来。“说完了？”夏侯羡歪头问道。“嗯？”依旧装傻。“我问你怎么不继续说了？”夏侯羡并没有打算放过她的意思。“你别这样看着我，你这样看着我我难受。”蔚儿敷衍地应了几声，意识到大概是惹他不高兴了，可是自己为他好，他该感激的不是吗，谁有自己这么大度，想到此处，蔚儿似乎心中多了些底气，也不那么紧张了，反而抬头也直勾勾地对上他的眸。气氛太过安静，安静的有点诡异，似乎有股气流在两人之间缓缓流淌。好不自在！蓦然之间，夏侯羡抱紧了蔚儿，似乎将心中的不满全部倾泻在这个拥抱里，最后只剩下柔软。夏侯羡温煦的声音在蔚儿耳畔缠绵：“你若是真为别人姑娘好，就别想着将她送进东宫，只要你在这世上一日，别人只有在一旁看着的份儿。”蔚儿下巴抵着他的肩头，似乎是想也没想，恹恹地道：“若我不在这世上了，你必然就是三妻四妾了。”说完这句话蔚儿才开始悔，稍不留心便将心中所想全一股脑说了出来，给他听见岂不是要觉得自己小心眼了？正当心中胡思乱想之时，又听得耳畔声音响起：“若你不在这世上了，我想必也活不长久了。”夏侯羡故意说的如此可怜兮兮，倒让人忍不住要哄他一阵。蔚儿一把推开了他，将怀中丝帕一并摔给了他，大笑道：“没出息！”“嗯嗯……”夏侯羡似乎是苟同，随便嗯了几声，“你说怎样便怎样。”果真是没出息呢！蔚儿一夜被他拥在怀中，似乎有些苦恼，看来温姑娘的事也泡汤了……正文在东宫的日子确实无趣，白日夏侯羡不是去与他那父皇大眼瞪小眼，便是与朝臣商谈政事，晚间好不容易回来也不过是对着满桌折子批阅到半夜。而蔚儿除了每日闲坐晒太阳，便是喂鱼折花，照她自己的话来说便是“浮生偷闲，需及时行乐，若是哪一日动不了了，也好有些念想。”只是有时候睡到半夜，能模糊听见几声极轻的脚步在自己床前徘徊，有温热气息在自己脸前弥散。玉苓将新折来的梅花花插在瓶中，又往火炉中加了炭：“公主想皇上皇后吗？”蔚儿正对着镜子戴耳珠，听玉苓这话，双手愣了一下：“你怎么突然问起这话？”玉苓跑至蔚儿身旁，拿起妆台上另一颗耳珠替蔚儿戴上：“快过年了，便有些想了。”蔚儿也叹息点头，这玉苓自幼被卖入西岐皇宫，因为是公主贴身侍女的缘故，她平时在宫外的父母也过得不错，又兼她做了陪嫁丫鬟，父皇母后少不得要更补贴她父母，只是她陪自己来到北燕也快两年了，难免过分思念。玉苓又道：“公主想回去看看么？”蔚儿起身，似叹似笑：“岂是你说想回去就能回去的么？”玉苓听见蔚儿这话中意思，仿若有些心动，便来了劲儿，从袖中掏出一封信，压低声音道：“公主，这是西岐来的信。”蔚儿接过信，心下又惊又喜，连忙拆开，只见这信纸里还包着一层信纸，上头写着“吾妹蔚儿”。是哥哥。按理说，若是西岐送来给自己的信，且不谈要先经皇上的手，至少是要先给夏侯羡过目的，只是这次竟然是在玉苓手中，中间多少有些奇怪。玉苓看出蔚儿脸上狐疑之态，连忙道：“这不是以西岐的名义送来的信，殿下不想旁人知晓，故而差了探子私自送进宫的。”她口中的“殿下”便是皇兄了。蔚儿拿出信，仔细展开铺在手掌上：“果真是哥哥的字。”玉苓虽看不懂这纸上密密麻麻的字，却也凑近了问道：“殿下怎样说？”蔚儿翻过一张继续边看边道：“自然是思念之语，特别是哥哥知道了我先前受伤的事，我还是让他们担心了。”“他还说……”蔚儿往下看却蹙起了眉，“哥哥让我回西岐一趟，说要过年了，父皇母后都想的紧。”玉苓试探问道：“公主回去么？”“哪有回娘家过年的理儿！”蔚儿放下手中的书信，又将其完整折起塞进信封中。玉苓听了嘟起了嘴，双手缠着泻在胸前的发丝，小声抱怨道：“公主就回去一趟嘛，过年之前赶回来也没事，反正整人在这里，活人都闷成死人了。”“那将你一个人送回去好不好？嗯？”蔚儿偏头笑问。玉苓急了，匆忙摆手，既慌又气：“才……才不要！我若不在公主身边公主指不定又出什么事了。”蔚儿心中宽慰，岁月长久，身边之人来来去去，终究只剩下了玉苓莲佳这二人。夜半渐凉，蔚儿口渴便起身倒水，刚至桌前，便看见一个人影从门前穿梭而过，身法极轻，不用想便知轻功极好。她大口饮了一杯水便连忙追了出去，才出房门却又没了一点踪影。只是这影子刚才去的方向是东边，往东边走先是玉苓莲佳下人所居之地，而后又是一处偏僻花林，并无什么要紧人物。正文蔚儿如是想着却还是觉得蹊跷，仗着胆子大又沿着走廊走了几步，还没出走廊，便听见一阵脚步声从西边而来，这脚步声太过熟悉以至于蔚儿想都没想就能猜到是他。大抵这个时候他该批阅完折子了吧。很明显，夏侯羡也看见了那边的蔚儿。他匆忙赶到她身旁，将自己身上的大氅披到她肩上：“你不睡觉出来干嘛？”“刚才我看见……”蔚儿指着东边迷迷糊糊嘀咕了几句，“唉，算了，你刚看完折子还是早点休息，许是我看错了吧，又或者是哪个丫鬟太监路过这儿。”夏侯羡右手搂过她，左手揉了揉太阳穴，声音疲惫：“我当是什么要紧事，我明日派些人查找一番就是了，早些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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