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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以为意,嘴角总挂着一丝心满意足的笑意。他知道她在害羞,他拿温柔似水的眼神看她,直看得她脸上的红晕加深,直看得她的全身犹如有火烧。她满头的青丝在他粗糙厚实的大掌中滑过,带着如绸缎般的触感,让他爱不释手。他轻拈起她的一缕秀发,放在鼻侧嗅闻。她觉察出了他轻狂的举动,忙举起玉臂,拢住自己的秀发,并回首娇嗔瞪了他一眼。他朗声大笑,从背后将她用力抱在自己的怀中,他低头尽情闻着她身上芳香的气息,他满心都是怜惜与爱恋。他与她,终于也有今日的相拥相依偎。他抬眼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那张英俊的脸上带着几丝恍惚,刹那间,他竟似在做梦。但她身上近在咫尺的清香与温热告诉他,他不是在做梦,她真的在他怀抱中,乖顺地成为着他的女人。他抱着她,人世间再无憾事。窗外阳光正好,他替她盘好发髻,然后握着她的手,低声但坚定道:“随我出去走走——”她没有回答,但红晕满布的脸上却有着退缩与惊慌。“你后悔了?跟我在一起?”他问着她。她犹豫片刻,缓慢地摇了摇头。从昨晚她放下心结接纳了他,她就没有机会让自己后悔。从自己的母亲坚决不见讨了小的父亲宁可独居开始,她就明白了爱情是自私与痛苦的。她与妹妹都传承了母亲对待感情的秉性,爱恨分明。说她们固执也好,说她们迂腐也好,但爱就爱了,恨就恨了,决不能勉强自己的心意。身为俘虏的她之前没有勉强自己接受他,如今,她也不会昧着良心否认喜欢他。她想,她应该是喜欢他的,否则也不会面对他时,总有那么多的情绪波动。“既不后悔,为何不肯握我的手?”他朝她伸出手来,等着她的小手放上来。他要带着她,重新让苗寨里的下人知晓她现在对他有着与以往不同的意义。她凝眸望着她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怀着忐忑而复杂的心绪,咬着下唇将纤手放在了他宽大而温暖的手心之中。“别怕,你要记得——”他带着她,在跨出苗王寝宫的门槛时,他俯首对她道,“就算全天下的人都对你有成见,我依然——要你!你只要将你的心放在我身上——便足够。”说着,他推开了门,明亮而耀眼的光线顿时一起涌了进来,照亮了他们的身影。而他的手,握着她的,坚定不移。……一时间,苗寨骚动,好奇,欢喜,嫉妒,愤怒的目光一起都向金漓汐投来。即使她低垂着头,跟在蓝远铮的身后,依然能感受到投注在她身上敌意的目光,让她全身有如针毡。蓝远铮的手一直握着金漓汐的纤手,他的手心传来了金漓汐微微的颤抖,他微微凝神,用力一握,想将坚定与勇气传送给她。蓝远铮侧过头,望着金漓汐,低声道:“镇定点,将来你还要面对得更多呢——”金漓汐不答,却抬眼望了他一眼,如水的眼波里有着迷惘与惶然。蓝远铮微微一笑,似要给她定心,他轻轻道:“你是我蓝远铮的女人,不用怕任何人——因为——”他悄然握紧了她的手,“有我在——”金漓汐的心一暖,不知怎的,有点惊惶与忐忑的心似乎安定了下来。她重新低垂下头来,但神色已然恢复了平静与淡然。苗寨的人屏息静气看着苗王蓝远铮牵着前金布政使司的女儿,在苗寨中施然前行。所有的人从苗王蓝远铮看金漓汐的眼神与温柔的动作中,不约而同地明白了苗王蓝远铮此举是将他与前金布政使司的女儿恋情公诸天下。有人窃窃私语,有人忧心忡忡,更有人愤愤不平,也不知前金布政使司的女儿使了什么狐媚妖术,竟将他们心目中最崇敬的苗王给迷惑住了。有些苗寨苗民压抑不住内心的震惊与愤怒,想要冲上前去将金漓汐一把扯住好好教训一番,但看到苗王蓝远铮平静而凛然的神情,不由被震慑住了,不敢轻举妄动。金漓汐随着蓝远铮的步伐细步前行,周遭人们的眼光假如是把刀,她估计自己全身要被钻出无数个小洞,她低头咬紧下唇,她的手在蓝远铮的大手里,满满都是冷汗。蓝远铮握着金漓汐的纤手,神色如常。远远便看见有点目瞪口呆的桑焉,蓝远铮停下了脚步,微微颔首示意桑焉上前,桑焉连忙紧走两步,看着面前的一对璧人,心头一喜,忙施礼笑道,“恭喜苗王——”蓝远铮微微一笑,道:“免礼,谢了——”他顿了顿话头,又道,“桑焉,吩咐下去,今晚再举行宴会,不过一切从简,不必太喧哗——”“宴会?能问苗王所为何事,以便管事安排——”桑焉虽然心中已猜到几分,却还是以求蓝远铮再次印证。蓝远铮望了望身旁的金漓汐,又用眼角的余光扫了扫周围竖起耳朵听的苗寨子民,声音淡然道:“怎么?本王想立心爱的女人为妃也需要向管事报备么?”“什么?!”周围一片吸气声,金漓汐的手在蓝远铮的手中颤抖得尤其厉害。还是桑焉最先从惊愕中回神,她慌忙道:“苗王请息怒,是奴婢多嘴了——奴婢这就向祝酒大人禀告,请他准备主持大礼——”蓝远铮抬起手,阻止住了桑焉,“且慢,先不要去惊扰祝酒大人,今晚本王只是想给金姑娘一个名分而已,不需要举行大礼——”蓝远铮抬眼望着一脸错愕与惊慌的金漓汐,放柔了声音道,“总要给大家一点时间适应一下,毕竟这也是件大事,不过本王等不及了,所以今晚先定下名分,其余的事项日后再行安排。本王的决定大伙儿可有什么意见么?”众人鸦雀无声。有个苗民忍不住站出来,斗胆进言道,“还请苗王对此事三思,别忘了金布政使司当初是如何迫害我们苗家一族的——”蓝远铮面色一凛,道:“本王自然知晓,所以才一切从简。”说着,他微微一笑,缓和一下气氛,道,“多谢各位子民的拥护,本王自有主张——”说着拉着金漓汐便走,将一行众人抛在身后。“你,你为何要这么做?不怕因为我而影响了你的一世英名么?”廊桥上,金漓汐停下脚步,将手从蓝远铮的手中抽出,凝视着他问道。“有何可怕?”蓝远铮一笑,道:“我既不在乎名声,也不在乎他人眼光,我只在乎我在乎的人在不在乎我,假若她在乎我,那我什么也不在乎——”他说的话如同绕口令,金漓汐半晌才明白过来,那张如玉般的脸蓦地通红了起来。“又害羞了么?”蓝远铮朗声大笑,他心情愉悦得很。一阵风吹过,吹起了金漓汐的长发,她站在风中,婉约动人,万般娇羞只为了他。蓝远铮看着金漓汐半晌,几乎看痴了。他转头望着对面山崖边的一棵山茶树,蓦地腾身而起,摘了一朵开得正艳的山茶花,又飞越回来,落在了金漓汐的面前。蓝远铮将手中的粉色山茶簪在了金漓汐的发髻上,然后退了半步,望着她,低声道,“你真美——”花美人更美,相映成辉。金漓汐怔怔地伸出手去,不作声,只是轻抚着头上的山茶花,半晌,才低低道,“你,你不反悔么?”“永不——后悔!”蓝远铮说话间,已将金漓汐揽过,用力抱在了怀中。金漓汐在蓝远铮宽阔的怀抱中先是僵直着身子,半晌,终于将头柔顺地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她微闭上了眼眸,第一次在苗王寨中感受到了一种踏实的感觉。远远望去,相依偎的两人,犹如风景画中的一景,在微风中悄然定格。……暮色低垂。一间客人的厢房内,一条颀长的白色人影依窗伫立。眼看日落西山,暮色一点一点将他吞没,他依旧一动不动。“倦言表弟,你怎么不叫人掌灯?这黑灯瞎火的,你也不怕摔——”说话的人踏进门槛,便一连声说道,但很快便感觉到了屋内凄清而寂寥的气氛,来人又住了口。“怎么了?心情不佳么?”万萌萌问着雕花木窗前的人影。那人影僵直着身体,突然转过身来,猛力在窗前的木桌上用力一拍,低声怒吼道,“我的心情会好到哪里去!我,我竟看见他们,他们成双入对!她!她——”“哦,她?她是谁,竟然叫我们深藏不露的苏公子如此心潮澎湃?!”万萌萌笑着说道,心中却已了然苏倦言口中说的是谁。万萌萌甩了甩手中的纱帕,自己找了张椅子坐下,好整以暇道,“不过,就算她做了许多苏公子看不入眼的事,苏公子能拿她如何呢?”苏倦言咬牙,那张英俊儒雅的脸满是铁青之色,他愣怔半晌,接着颓然如泄了气般,也滑坐在桌前的椅子上。“是,我能拿她如何呢?心长在她身上,她爱给谁就给谁,我有什么权力去阻止她?!”苏倦言说着话,却感觉自己的心在一阵绞痛。“倦言表弟,你怎么看不开呢?英雄遇见儿女情长的事总是气短。放心,天涯何处无芳草,大丈夫何患无妻?”万萌萌劝着苏倦言,“先把仇报了,一展你的雄心壮志,到时候全天下的美女还不尽着你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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