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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第2页）

&esp;&esp;袁鞘青征战多年，对杀气的感知已然臻至化境，几乎在灯芯扑朔的一霎那，已经一脚蹬开棋盘，鹞子般疾退而去。

&esp;&esp;满盘黑白子如骤雨般暴跳起来，但凡掼在剑锋上的，都在瞬间一剖为二，急坠落地。

&esp;&esp;袁鞘青一气掠出了十数步，那一道雪亮的剑光，却始终如附骨之疽般，悬在眼睫之上。

&esp;&esp;下一秒，他的后背轰然撞在了铁壁上。

&esp;&esp;已经退无可退。

&esp;&esp;剑锋乘势横削！

&esp;&esp;解雪时既然动了杀意，又哪里会手下容情？只听裂帛声一响，剑锋斜切入皮肉间，又浑不受力地滑了出来，抖落了一串红珊瑚般的血珠。

&esp;&esp;袁鞘青一身近身功夫悍然无匹，竟是脚下斜错，身影一晃，仿佛一片沾衣摇荡的影子，生生避开了这必杀的一剑。

&esp;&esp;他不进反退，糅身迎向了解雪时握剑的手腕。

&esp;&esp;他面颊上被割出了一道半尺长的血口子，正淋淋漓漓地淌着血，直如恶鬼浴血一般，那双鹰隼般犀利的眼珠，却死死攫住了解雪时。

&esp;&esp;三根手指，已经闪电般截到了解雪时身后，直指厥阴、肾俞、风门三穴，抵着那条玉柱般的脊柱，劲力一吐。

&esp;&esp;却鬼使神差地，转而擒住了解雪时的腰身。

&esp;&esp;解雪时长身玉立，身形清举，腰身却仿佛一手可揽，将将被他拢在肘臂之间。

&esp;&esp;隔着薄薄一层亵衣，对方沉静的心跳声，如铜盘垂露般，历历可数。

&esp;&esp;哪怕剑气已经直贯背心，他依然在肌肤相贴的一瞬间，心中激荡。

&esp;&esp;当真是……

&esp;&esp;做鬼也风流！

&esp;&esp;正此千钧一发之时，铜壁后竟然传来了一阵惨烈的踢踏声，间有金铁震荡，似乎是钉在墙上的刑具被一股巨力拉扯得哐当作响。

&esp;&esp;那是隔壁囚室的人犯，在镣铐中濒死挣扎。

&esp;&esp;他三日前被罚了个寒水刑，手足倒缚，剥光了浑身的衣裳，倒吊在小窗里，阴惨惨的月光一照，遍体如敷冷水银一般，本已经不闻气息了。

&esp;&esp;这时候却疯疯癫癫地嚎叫着，喉咙几乎渗出血来。

&esp;&esp;“是天狗吞月……月蚀了！”

&esp;&esp;

&esp;&esp;廿二日，月食，阴翳斜出，一刻之内，蚕食殆尽。

&esp;&esp;月翳边缘如刀削，裁出一圈微不可见的银光，仿佛一扇斜拉的黑云母屏风。

&esp;&esp;月食从旁始，丞相失令之象也。

&esp;&esp;解雪时不过入狱数日，不料便招致了这般异象！

&esp;&esp;有襄一朝，载诸历法的月蚀一掌可数，其间血污淋漓，浸润史册，令人一翻便骇然色变。

&esp;&esp;上一次月食，尚在三十年前，不多时便爆出了外戚勾结宫娥，缢杀皇子的丑事，又有十八路诸侯奇袭武冲关，恶战竟夕，血流漂杵。这一场祸乱，险些断送了大襄基业。武冲关一带，至今能从野兽腹中剖出指甲和毛发，足见流毒之深远。

&esp;&esp;因此月蚀一出，几乎家家闭户，人人自危。

&esp;&esp;赵株正在飞霜殿中小睡，忽闻得羯鼓声揭天而起，声震王庭，几乎如巨潮排浪般涌到殿外，当下里惊坐起身，额上冷汗涔涔。

&esp;&esp;殿里点了宫灯，隔着层层罗帐纱幔来看，依然颇觉昏暗，几个内侍齐拥过来，服侍他更衣。

&esp;&esp;他们的面色都是雪一样的惨白，甚至能听到牙齿颤栗时的咯咯声，像无数捣臼在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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