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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第2页）

&esp;&esp;花满楼将杯中酒液喝尽，轻声道：“我只是，不想让一个本该有更好选择的女子，日后活在‘你的夫君很好，可惜是个瞎子’的言语下；让我的孩子一出生便要担负起‘你的父亲实在是可惜，偏偏是个瞎子’的惋惜。他们本不该如此，只因我是个瞎子。”

&esp;&esp;“我可以活得轻松自在，但却左右不了他人的言论，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拖无辜之人进来这趟浑水里呢？”

&esp;&esp;花满楼的笑容很暖，藏着掩盖在面容之下对抗黑暗的疲倦与寂寞。

&esp;&esp;他喜欢风，喜欢雨，喜欢枝头的每一朵花，喜欢天边飞过的每一只鸟，飘荡的每一片云。

&esp;&esp;它们都不曾回应花满楼的喜欢，花满楼也习惯了给予。

&esp;&esp;诚然，他是辛苦的，但是他从不认为命运不公或是艰难——他有一种他人无法理解的坚持，温和，乐善好施，让人无法抗拒却也难以真正接近。

&esp;&esp;“你真是个奇怪的人。”傅回鹤看着花满楼，眼神专注，带着一丝探究与好奇。

&esp;&esp;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奇怪又矛盾，却比世间任何一个人都真实且真诚。

&esp;&esp;看似应有尽有，却好似一无所有，但仍然能安平自乐，对生命温柔以待。

&esp;&esp;“人都是奇怪的。”花满楼挑了下眉梢，带了一种平日难见的俏皮，“所以傅兄觉得，这样寂寞的我，可以不可以拥有一颗同样寂寞的种子了呢？”

&esp;&esp;傅回鹤无言。

&esp;&esp;半晌，他语气复杂道：“只要它，不能换一个？”

&esp;&esp;“只要它，不换。”从某些方面来讲，花满楼是个很倔强的人。

&esp;&esp;傅回鹤这次沉默了很久很久，而后抬手弹了一下青花瓷的花盆，将那颗灰扑扑脏兮兮的种子从土壤里揪了出来。

&esp;&esp;花满楼听到响动，表情微动，但却并没有说什么。

&esp;&esp;傅回鹤朝着花满楼伸出手：“有手帕吗？”

&esp;&esp;贵公子花满楼抽出手帕递给傅回鹤。

&esp;&esp;傅回鹤将那颗种子仔仔细细擦干净，而后手指摩挲着种子上的裂痕，发了会儿呆，好半晌才低低喃语了一声：“好吧……”

&esp;&esp;他抬手揪了两根自己的头发，霜白的发丝在脱离身体的那一刻四散开来化为灵气。

&esp;&esp;傅回鹤后知后觉意识到，他早已经死了近千年，哪里还有实体化的头发呢？

&esp;&esp;他的视线落在花满楼身上，但紧接着想到对人类来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似乎是不能随意断发的。

&esp;&esp;“唔……”

&esp;&esp;方才不知节制喝下去的酒蒸腾起醉意，原本冷似冰雪的男人眼尾泛起绯色，无端端带出一抹惊人的艳。

&esp;&esp;傅回鹤抬起右手，虚空一抓，一只暗处偷看的毛绒绒小兽被吸进了手心里。

&esp;&esp;毛脸震惊的尔书瞪大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四只爪爪无力无助地蹬了两下。

&esp;&esp;傅回鹤在尔书油光水滑的大尾巴上挑了几根，辣手摧兽，手起毛落就是一小撮。

&esp;&esp;被拔了尾巴毛的尔书大气也不敢出一声，泪眼汪汪地缩进了花满楼的怀里求安慰。

&esp;&esp;它一双大眼睛看得真真切切的，老傅这会儿就是喝醉了！

&esp;&esp;这种时候道理说不通的，只能绕着他走绕不过就顺着他求生活的样子……

&esp;&esp;花满楼摸了摸怀里委屈的小兽，好奇问：“傅兄？”

&esp;&esp;傅回鹤默不作声地将柔软的白色毛毛捻成四股，而后手指分外灵巧的编成了一条手绳，那颗灰扑扑的种子就正正好被穿在中间，像是一颗装饰用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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