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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节（第2页）

&esp;&esp;“你我一起摆摊，来的食客皆是路人，就看谁的回头客多，你敢吗？”

&esp;&esp;诸人都宾气瞧着慈姑。小宋行老今日虽然形象受了些损耗，可他一手厨艺没得说，师承宋行老，在座的行老们都是见识过的。这可不是一个寻常乡下出身厨娘比试得的。

&esp;&esp;谁知康娘子郑重道：“敢。”

&esp;&esp;正好宋行老相熟的一户人家修建一座园林，雇佣了大约一百多个工匠，这些人都不是汴京城里市民，因而不出府邸。

&esp;&esp;宋行老便说动了这家员外，在园林里搭了两个布棚，给工匠们各人分了签子，凭借竹签吃饭，分中午和晚上两餐，且看看工匠们吃完中饭还有多少人愿意来两人这里吃午餐，最后数竹签数评定。宋行老限定了两人必须做面食，具体的做法却不限制。

&esp;&esp;因着这园林尚在修建，因而许多行老便早早来了此地瞧热闹。此时一个个坐在树荫下少不得要议论两句：

&esp;&esp;“怪不得做饭引来这么多食客，原来是因为罂粟壳！”

&esp;&esp;“就是，瞧她开了许多家店，开什么什么火爆，还当她天赋秉异，原来这背后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esp;&esp;“怪不得我的店一直不温不火，并不是我不如他，而是我作风正派不下罂粟壳。唉，好人难出头啊！”似乎自己失败全是因着自己道德太高尚。

&esp;&esp;宋行老瞧着这么多人听着这许多话语，已经担心起来，古行老更是心里着急：这可如何是好？康娘子被这么多行老指责，你一言我一语，若今日输了，只怕就此会被除名。

&esp;&esp;花园里一排大柳树正好遮挡阳光，布棚便摆在这里，分为两个，各搭得严严实实叫人瞧不见里面的情形。

&esp;&esp;其中一个布棚里孙川正着急得团团转：“表弟，若是她所做饭食当真好吃可如何是好？！”

&esp;&esp;“怎么可能？”宋雅志轻蔑一笑，“我从小跟着姑姑和爹学习厨艺，三岁便开始分辨香料，我怎么可能输？”

&esp;&esp;孙川心里稍安，再想起旁的事心里不由得恨恨：“我本来想潜入她的厨房放置罂粟壳，而后当众栽赃嫁祸，好叫她身败名裂。谁知她居然把个灶间把守得水泄不通。当真可恨！”

&esp;&esp;“嘘——”宋雅志厉声禁止他，瞪了孙川一眼，“隔墙有耳！”

&esp;&esp;孙川讪讪，直走到锅边去看火：“这汤底好香！”

&esp;&esp;当然香了，宋雅志为了赢得这一场比赛下了血本，那汤底极尽奢华，用了干贝、鱼唇、裙边、海参、鲍鱼等物熬炖了一整夜，那汤底中饱含厨子们惯常掉鲜之物，用勺一舀浓稠得化也化不开的金黄，

&esp;&esp;只不过为着赢得更体面，这汤底便也秘而不宣，在早晨端出来之前将干贝、鱼唇等物尽数过滤掉，如今只有金黄的浓稠汤汁，即便如此仍旧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esp;&esp;浇头虽然不好用海参鲍鱼，却能用大块的肉丁，早有小厮切好肉丁，宋雅志从盘里倒进锅中翻炒，他自打当了继承人之后就不怎么下厨，此时做饭手法虽然生疏，心里却还记得步骤，是以也不为难，只如同不要钱一般放入大量肉丁炒完了浇头。

&esp;&esp;宋雅志早算得分明：这些工匠都是干体力活的劳力，平日里多吃些面食，甚少买得起大鱼大肉，因而做浇头时尽量做得大油大肉，这样才能胜券在握。他做好了浇头，又开始煮面，闻着蓊郁的香气，瞥了一眼一墙之隔得意洋洋：“且看她能有什么本事！”

&esp;&esp;慈姑正在忙碌。地里新出的荞麦面粉与白面分一起混合揉成个烫面团，趁着饧面的时候去整治汤底。

&esp;&esp;昨夜里煮了一夜的牛骨汤，这牛肉难得，还是慈姑到了汴京后第一次用牛肉，她昨儿拜托了猪羊行出了高价才得了这半扇牛肉。

&esp;&esp;大块的牛肉整块和牛骨一切入锅彻夜炖煮，等到清晨时撇去浮末，再加了葱末和胡萝卜条、料酒小火慢炖，炖一个时辰后，将牛肉捞出，汤也被送入竹篮吊在井水中湃凉。

&esp;&esp;这才将牛肉汤和牛肉块打包好带过来。

&esp;&esp;此时牛肉块被切成薄薄一片，再将切片去核的梨子、林檎一起放入石臼中捣出汁液，而后在晾凉的牛肉汤中加入梨汁、林檎汁，再加些白醋，放些白糖备用。

&esp;&esp;最后将荞麦面团擀开切条，下锅翻煮，而后捞在竹簸箕里控水。

&esp;&esp;烈阳高照，鸣蝉阵阵，空气燥热得似乎凝重不动，连天边的云都走也不走，工人们下工来一个个汗流浃背，腹中饥肠辘辘，便瞧见两个摊子，他们事先得到东家告知：说今日有两位厨子比试，有人踮起脚想瞧瞧，可是那棚子皆落着布，也瞧不见里头的厨子。两个摊子前倒各有一个婢女。

&esp;&esp;为着避免有人是看脸区分，两个厨子都在棚子里做饭，外头由宋行老两位贴身丫鬟来端面。此外每一餐都是只能选取一家，也就是说中午吃了慈姑做的饭便不能再吃宋雅志做的饭，可等晚上却可以再吃。这是为的避免两人票数相同。

&esp;&esp;总之这些规则制定得叫两人只能公平比试。

&esp;&esp;张三和李四就在摊子前犹豫。

&esp;&esp;第一个摊子上金黄色浓稠的汤汁里卧着雪白的面条，香味四溢。

&esp;&esp;他们俩从来没有闻过那般浓郁的味道，不由得站住脚步，再看旁边放着的浇头：嗬！不得了！满满一盆浓香的黄焖羊肉丁散发着蓊郁的香气，叫人按捺不住。

&esp;&esp;李四瞧着那羊肉丁便咽了咽口水：“要那个。”婢女便给他舀上满满当当一大勺羊肉丁浇头，这却是适才宋雅志叮嘱她的：务必要将浇头多加些。

&esp;&esp;再看第二个摊子上摆着一个竹箩筐，箩筐里盛着清清爽爽的荞麦面，旁边各种配菜五彩缤纷，张三便来了兴致：“来一碗这个。”

&esp;&esp;婢女用筷子挑一把荞麦面条巧巧团进碗里，一个大水壶里倒出琥珀色的汤汁，而后夹六七片薄如蝉翼的牛肉片，再将金黄的蛋皮丝、抹着茱萸酱的腌泡菜、脆生生的黄瓜丝、一把子梨子丝，一切放进碗里，又递给他一碟子凉菜。

&esp;&esp;这凉菜是切得薄薄的牛肉片，里面拌着芫荽梗，浇着醋和酱油、芝麻油，还浇着一层红艳艳的茱萸辣汁。

&esp;&esp;张三满意得端着自己的菜回到桌凳前，再看旁边李四满碗小山高的羊肉丁，忽得有心后悔：“自己莫不是选错了？”

&esp;&esp;李四也是这么想，得意洋洋挑了一筷子面条，笑道：“张家兄弟，你莫懊恼，回头我的与你分着吃便是。”

&esp;&esp;张三咬咬牙，算了认栽吧，他打量着自己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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