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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微骑在嗯昂背上,左顾右盼,抓紧最后的机会看新鲜,根本不管前边三人什么速度什么方向。毛驴比马慢得多,独孤铣回头看了两次,在把他拎到自己马背上和给他也弄一匹马两个主意间徘徊片刻,觉得都不合适,最好维持现状。连瞪几眼之后,意识到不高声催促对方不可能发现自己的存在,十分气闷,很想往那驴屁股上抽一鞭子。看他那副兴奋样子,张了张嘴,到底没喊出声。算了,反正也不赶时间,慢点就慢点吧。独孤小侯爷与欧阳敏忠大人约好同一天出发,目的地是庾城下辖贺阳镇。同路不同行,各走各的。因为风气开放,出门游历成为本朝时尚。书生们崇信&ldo;读万卷书,行万里路&rdo;,而游侠浪子、艺人行商,则更是司空见惯。独孤铣一行即使到了贺阳这种边地小镇,也许显眼,但并不扎眼。贺阳是欧阳敏忠选定的重点视察地。穿越庾城的河流庾水在城外分岔,其中一支叫贺溪,贺阳就坐落在贺溪北面。当地人挖了若干渠沟,引水灌溉,覆盖方圆百里,形成一片良田耕种区。独孤铣先在贺溪岸边转了一圈。他再外行,堤岸是否牢固、水位高低如何还是会看的。貌似闲逛般瞧了瞧,觉得本地官吏没有偷懒,河堤沟渠挺象样,应该都有按时修整。只是今年雨水比往年多,因此水位很高,颜色也比较浑浊。跟几个钓鱼捞虾的农夫聊了几句,发现他们都挺乐观,认为雨季再长,也该结束了,没什么大事。只是秋水过多,第二季稻子可能欠收。不过今年第一季收成不错,怎么也够吃饭。宋微弯腰瞅瞅河面,略有点晕。他原本并不怕水,但这一世的身体从小在北方长大,西都虽说有河也有湖,可惜戏水之风并不普及,因此没有机会学习游泳。他想,找时间练一练,应该能捡起来。问那钓鱼的老头:&ldo;老伯,这水压根都看不清,能钓着鱼吗?&rdo;老头说的是方言,但听得懂官话。把竹篓往他面前一拖,颇得意:&ldo;看看。&rdo;大半篓银白色的鱼,上边的还在蹦。知道他们是外地人,老头说话很慢:&ldo;涨水钓河口,落水钓深潭。还有一句,叫做涨水鱼靠边,落水钓中间。你看我坐在什么地方?&rdo;宋微一瞧,前面是河,身后是渠,老头正好坐在河渠交口。水流从河里往渠沟涌,鱼虾全跟过来了。他这钓大鱼算是慢的,那边拿网捞小鱼虾的,一兜一兜往筐里倒。独孤铣看他玩得高兴,便随他去。绕一圈回来,就见宋微一手提两条鱼,一手往怀里掏铜板:&ldo;大叔,那虾也来点儿,就吃一顿的,你看多少钱?&rdo;牟平不等小侯爷开口,过去把钱给了。宋微立刻说声谢谢住了手。捞虾的农夫问:&ldo;客人在哪家借宿?这湿嗒嗒没法拿,我给你们送过去。&rdo;宋微只好拿眼睛去看独孤小侯爷,这事儿他可做不了主。那农夫是个伶俐人,马上道:&ldo;我家大闺女出嫁了,二小子去城里当学徒了,家中有两间空房,客人要是不嫌弃,尽可以住下。&rdo;贺阳镇没有专门的旅舍,旅客通常找户农家投宿,再给点报酬。独孤铣点点头,那农夫笑容满面,将几位远客迎到家中。晚饭切了鱼脍,汆了河虾,十分美味。吃饭时听主人家议论,说镇长家里迎来了看水的钦差,独孤铣便知道是欧阳敏忠到了。贺阳此地从来没迎过钦差,百姓激动非常,吃了饭天还没黑透,纷纷偕老挈幼去镇长家看钦差。宋微也跟着主人一家往外走,很好奇的样子。独孤铣犹豫片刻,觉得表现过于冷淡未免惹人怀疑,索性也一起去了。等看见一大圈赤脚泥腿子围住欧阳大人,一边观赏,一边议论,还有女人捂着嘴笑,心里由衷觉得,自己选择微服暗访真是太明智了。在官驿那次,宋微没见到欧阳敏忠的正脸。不过这事儿不需要多少智商,就算独孤小侯爷一句不说,也能推断出这钦差跟他是一伙儿的。估计钦差到哪儿,小侯爷就到哪儿,然后自己就得跟到哪儿。第二天,宋微还在赖床,忽听外面有人高喊大叫,仔细分辨了一下,才听懂喊的是:&ldo;涨水了!涨水了!&rdo;一骨碌爬起来,床边自然早就空了。套上衣服冲出门外,农家起得早,屋里一个人也没有。把仅有的一点东西收拾到驴背上,牵着嗯昂走到大门口,脚下顿了顿,又返回来。瞅着独孤铣跟两个侍卫的行李,正在想怎么办最好,主人一家都回来了,熟练地架好竹梯,推开屋顶一块板。原来堂屋顶上有一层三尺高的阁楼,不单放东西,临时住人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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