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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在减少粮食供应的同时,户局负责与淮扬商号联手,加大玻璃、冰翠、珠宝、首饰、成衣、各类面料以及黄金制品的北运,价格在商号认可的情况下,逐步压低两到三成,记住,要一步步降,不能瞬间到位,对羊毛和北边所能提供杂货的收购价格,也略微向上涨一些,让那些蒙元的官吏、官商和色目包税官,在发现粮价开始上涨的同时,发现他们手中的钱更值钱了,并且赚钱也更容易了,这样,才不会让他们一下子就跳起來做出激烈反应,而是会更主动配合咱们,把北方搅个天翻地覆。”看着眉头紧皱的罗本和心有不甘的刘基,朱重九清了清嗓子,继续补充,声音不疾不徐,仿佛在很早以前,就做出了相关预案。
&esp;&esp;“此外,牛羊、牲畜,鸡鸭,咱们可以垫付本金,委托船帮去大量囤积,常帮主他们沒少帮在咱们的忙,有了发财机会,咱们得先照顾自己人。”稍微顿了顿,朱重九继续运筹帷幄。
&esp;&esp;虽然了解的也是至鳞片抓,但论起打经济战,在座众人,肯定沒一个比他更在行,说着,说着,他就欣然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刚刚打下淮安那一段日子,什么事情都可以一言而断,什么事情都可以放手施为,而众人,却只有听从的份儿,即便再努力,也很难理解得了其中所包含的奥秘。
&esp;&esp;“遵命。”果然,刘基和罗本见朱重九态度坚决,相继拱手领命。
&esp;&esp;“需要提防有人故意搅局,粮价一高,海运就成了划算买卖,张士诚、方国珍和沈家,恐怕都是认钱不认人的主。”内务处主事张松则稍稍犹豫了一下,主动站出來提醒,他最近态度非常积极,无论是不是自己的管辖范围,只要看到机会,就努力插上一脚,唯恐朱重九和大伙看不到,他这个曾经的降臣,对大总管府已经彻底归心了一般。
&esp;&esp;“让朱强带着舰队去跟他们交涉,这个时候,沒什么私交可讲,凡破坏我军北伐大业者,便是生死寇仇,。”朱重九眉头微微一簇,两眼中精光四射,仿佛一头蛰伏已久的猛兽,终于开始展露牙齿。
&esp;&esp;先锋上
&esp;&esp;淮扬大总管府做出决策后,向來沒有拖延的习惯,哪怕是春节在即,各部门也依旧保持着平时的运转高速,短短几天之内,对蒙元进行“经济战”的各项方略以及相应的执行工作,已经悄然在黄河以北展开。
&esp;&esp;受天气的影响,此刻黄河还沒有解封,运河各段,大部分也处于冰冻状态,所以南來北往的商旅,都不能再用船,只能花高价利用骡车或者牛车來运送货物,偶尔有挽马拖着冰撬从光滑如镜的河面上呼啸而过,则会引得的运河两岸的一片“啧啧”羡慕声,那是船帮委托淮扬巧匠专门为他们打造的运货利器,不算挽马,每一辆价格也都在两百贯以上,而冰撬上所装的货物,“身份”更是金贵,寻常一点儿的针头线脑儿,根本沒资格放上冰撬,也不可能赚回运输的成本來。
&esp;&esp;“船帮这两年可真红火,无论什么时候,都有忙不完的生意。”一辆由南向北沿着运河东岸行驶的宽厢骡车中,几张年青的面孔从碎花格子玻璃窗前回过头,满脸羡慕地议论。
&esp;&esp;“那当然了,他们手眼通着天呢,水师,还有各大军团,多少当官儿的都是船帮出來的,说是买卖公平,可很多货物,咱们这些扬州人都拿不到,却总能优先提供给他们船帮。”
&esp;&esp;“可不是么,钱都被船帮赚了,咱们这些土生土长的扬州商号,却要跟在他们后边。”
&esp;&esp;“也不知道杜掌柜他们到底要干什么,放着红利最厚的生意自己不赚,大冬天的,却非要派咱们下來赚那猪崽羊羔身上的三瓜俩枣,。”
&esp;&esp;“可不是,这外來的和尚,就是好”
&esp;&esp;“行了,都闭上点儿嘴,沒人把你们当哑巴。”车厢后排正中间位置,斜倚在背靠上的汉源总号新任二掌柜常富贵,忽然睁开眼睛,低声呵斥,“该赚什么钱,做什么生意,是你们能决定的么,按照规矩努力做事便好,别瞎操心,杜掌柜和东家那边,自然有他们的道理。”
&esp;&esp;“是,常掌柜。”众大小伙计们吐了下舌头,怏怏地回应。
&esp;&esp;临近年关忽然被外派到黄河以北开拓商路,大伙心里多少都有些不舒坦,虽然总号子的杜掌柜在出发前已经答应,凡是肯去北方者,薪水比在扬州时加倍,一旦遇到危险回不來,还会给家人一大笔抚恤,可这年月,有谁还缺那点卖命钱啊,只要能写会算,眼睛和手脚再机灵些的,在淮扬各地的哪家商号眼里,大伙不是香饽饽,留着小命蹲在家门口赚一辈子安稳钱不是挺好么,何必眼瞅着马上要打起來了,还非要往北方跑,弄得自己像军汉一样,每天都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esp;&esp;“人家船帮,非但在咱们这边熟人多,在大都城里结交的也都是达官显贵,从扬州拿了正身镜、走盘珠,和冰魄八宝琉璃夜壶之类,也不怕砸在手里,而咱们瀚源商行,做的都是小门小户的买卖,最大结识的人物不过是一州知府,怎么可能跟船帮比。”知道大伙心里不痛快,常富贵又想了想,放缓了语气补充。
&esp;&esp;“那,那倒是。”
&esp;&esp;“常掌柜不说,咱们差点就忘了。”
&esp;&esp;“可不是么,蛇钻窟窿鼠打洞,各有各的道行。”
&esp;&esp;众大小伙计们纷纷点头,也不管自己到底听得听不懂。
&esp;&esp;常富贵是他们这一行人的头目,今后大伙的考绩和年终花红,都在此人手里捏着,所以大伙居然已经硬着头皮往北方走了,就沒必要得罪他这个顶头上司。
&esp;&esp;“我知道大伙心里都不踏实,要打仗了么,明眼人谁看不出來啊,淮安军都把人马和大炮拉到徐州了,开了春儿之后能消停么。”稍微扫视了一下众人,常富贵又喷着白烟补充。
&esp;&esp;车厢里温度有点儿低,所以他每一次张嘴,都会有白雾随着呼吸从嗓子眼处冒出來,在半空中盈盈绕绕,但大伙的心脏,却很快就被他的话给温暖了起來,脸上也渐渐出现了几丝真实的笑容。
&esp;&esp;“可仗一打起來,什么东西不涨价啊,咱们东家不趁着这机会大赚一笔,还等什么时候去,况且咱们又不是当兵的,需要拎着脑袋去冲锋,咱们是做正经生意,从北方大户手里买猪买牛买羊,然后真金白银付账,外边打得再凶,也伤不到咱们分毫,毕竟时局越乱,真金白银越是稀缺,陵州当地那些大户,除非脑袋被驴踢了,才会把咱们和淮安军往一块了混。”
&esp;&esp;这几句话,可是说到了众人的心窝子里头,让大小伙计们纷纷红着脸讪笑,“嘿嘿,嘿嘿,常哥,您就是看得透彻,这下我可踏实多了。”
&esp;&esp;“要不怎么常哥都当上掌柜了,咱们还在下面跑腿呢,光这份见识,就甩了咱们不知道多少里地去了。”
&esp;&esp;“嘿嘿,嘿嘿,也倒是,咱们瀚源商行虽然不做那些红货,但这柴米油盐的日常杂货,哪家比咱们做得更精,。”
&esp;&esp;“不是我看得透彻,是东家和杜掌柜他们眼光准。”常富贵笑了笑,非常谦虚地摆手,“眼下这当口,别人都争抢着去江南开分号,唯独咱们瀚源和少数三两家,才把目光盯住了北方,南边风险是小,可架不住开铺子容易,谁都能插一脚啊,大伙竞相压价抬价,那利钱,能高得了么,倒是北方,谁也不敢來开分号时,咱们抢先了一步,等别人明白过味道來,咱们已经在陵州扎下了根,跟地方上的那些座商称兄道弟了,他们怎么可能赶得上咱们,,而有开疆拓土之功握在手里,瀚源商行日后东家再需要用人之时,怎么可能忘了咱们。”
&esp;&esp;“就是啊,吃屎他们都吃不上热乎的。”
&esp;&esp;“嘿,听常哥一说,咱们还真该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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