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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卫接过信进去，片刻后出来说：&ldo;副院长请你谈谈。&rdo;展行松了口气，第一关过了。副院长是个头发花白，戴着眼镜的老头，看到展行来了，忙起身与他握手，请坐后，开口问道：&ldo;你是人文大学的新生，阳林波老师的学生？&rdo;展行看到王院长的眼睛竟是发红，忙欣喜道：&ldo;对，您认识他？！&rdo;王院长点了点头，双目通红：&ldo;我们是老同学了。&rdo;展行怔住了，没想到死在西藏的阳教授会在这里被想起来。&ldo;我认识……李院长，阳教授。&rdo;展行说：&ldo;他们都是很好的人，可惜都为了保护……国家文物，牺牲了，我很难过。阳教授教给了我不少东西……&rdo;展行想起那个到此一游，颇有点心虚：&ldo;我很感激他。&rdo;那句话倒是真诚的。王院长摘下眼镜，展行忙掏出纸巾递过去，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滋味，王院长问：&ldo;根据这信上的学院公印，在他的生前，应该是推荐你到我们馆里来勤工俭学。&rdo;展行忙道：&ldo;是的，当时出了点事，所以就耽搁了，过年前的事情。&rdo;王院长想了想，说：&ldo;你今年多少岁，身份证可以给我看看吗？&rdo;展行取出护照的复印件，王院长吃惊不小：&ldo;还是美籍？&rdo;展行笑道：&ldo;思念故乡，回来……上学。&rdo;王院长一边看展行的护照复印件，头也不抬：&ldo;以后有什么打算？&rdo;展行说：&ldo;或许会留在国内吧。&rdo;&ldo;我相信你。&rdo;院长问：&ldo;你觉得自己适合做些什么？&rdo;展行松了口气，第二关也过了。展行说：&ldo;我想当文物讲解员，寒假的时候，我买了一本这个。&rdo;说着从包里取出厚厚的馆藏介绍：&ldo;我已经大部分背下来了，您可以随便挑一页考我。&rdo;王院长看也不看那书，示意收回去：&ldo;这本书是我编的。&rdo;展行笑答道：&ldo;对。&rdo;王院长还有点犹豫，展行又说：&ldo;您有时间的话，我给您讲解一圈，咱们出去逛逛？&rdo;王院长笑道：&ldo;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既然是老阳生前认为不错的学生，你的能力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再加上本来就会英语……&rdo;展行说：&ldo;我会英语、粤语和普通话。西班牙语也会一点，小时候外婆逼着教的，她曾经在欧洲留学。&rdo;这下王院长点了头，说：&ldo;很好，你打算每天工作多久？&rdo;展行：&ldo;我觉得我可以到寒假结束前，每天全职工作，开学后……改为周六日过来兼职？&rdo;王院长爽快地说：&ldo;行，顶不住了一定要说，我给你开个条子，你到午门外去找一位姓林的主任，他会给你安排，至于薪水……&rdo;展行舔了舔嘴唇，这对于他来说很重要。王院长说：&ldo;给你每天结算，小费的话，按照他们的一般讲解员标准付，试用期三天，这三天里你只能负责珍宝馆，钟表馆以及青铜器馆里；过了试用时段后，按照林主任的安排，给你分中西两路，一周之后没有问题，就可以走全程了。&rdo;展行道：&ldo;太感谢了！单馆多少钱？&rdo;王院长道：&ldo;单馆现在是志愿者负责，没有酬劳，但是一旦聘用你了，中路每次一百元，中、西路一百五十元，全程两百五十。&rdo;展行脑子里乱成一团，把两百五十元换成牛肉干，发现只能买不到十斤。这也太少了吧，展行心里吐槽，表面上激动地说：&ldo;行！我一定努力！&rdo;王院长起身与展行握手，交出条子：&ldo;辛苦你了，一定要坚持。&rdo;于是展行拿着条子去午门，胸前挂着个扩音器，开始他的第一份工作了，等着的时候不忘给林景峰发条短信：【一切顺利，开始接客了。】林景峰：【努力！争取当头牌！】展行精神抖擞地来上班，平生第一份正式职业。林景峰傍晚来接，发现展行蔫了。&ldo;很累么？&rdo;林景峰关心地问。展行指了指嗓子，说不出话来了。展行又指了指林景峰手里的东西：&ldo;？？？&rdo;林景峰看了一眼手里的小玻璃瓶：&ldo;许愿瓶，没见过么？&rdo;展行傻乎乎地摇了摇，又拔开盖子看了看，意思是哪来的。林景峰：&ldo;博物馆的垃圾桶里拣的，老外们买了纪念品嫌占位置，就把瓶子扔了，我拣了好几个呢。&rdo;展行：&ldo;！！！&rdo;猛拍林景峰后脑勺，并刮自己的脸，意思是丢人。林景峰：&ldo;拿回去洗洗干净，装盐和味精什么的，或者当装饰……&rdo;展行点了点头，叮叮地碰了碰，意思是还可以拴起来当风铃。这世界真是太安静了，林景峰牵着展行，展行乖乖地跟在后面走，当了一天讲解员，再没半点力气蹦达，林景峰吩咐什么他就乖乖做什么。林景峰忽然觉得，让展行当一辈子讲解员也不错，起码不会精力过剩，总在他耳边唧唧呱呱的。展行忽然觉得，当一辈子讲解员也不错，他们有很多事情可以一起做，比如晚饭后凑在一起，用绳子把小玻璃瓶拴起来，挂成一排当风铃，也可以朝瓶子里放点浪漫的东西。他决定明天也去垃圾桶里翻翻，说不定能找到不错的。三天后的晚上，展行领到了第一笔钱，兴奋地在他们的小窝里按计算器，把一百块的叠在一起，准备翌日去找柜员机存钱。林景峰斜眼一瞥，吃惊道：&ldo;哟，不错么，讲一天赚这么多？&rdo;展行悲愤道：&ldo;黑心呐！还要抽成！我容易么我……咳咳！&rdo;全程二百五，展行要带着游客，手拿扩音器转一整个上午，酬劳还要被博物院抽去一百五，实际到手的只有一百。展行早上一趟，下午一趟，傍晚再加一次中路进太和殿，一天下来总共得了两百五十元薪水。林景峰躺在床上用展行的手机上网：&ldo;很不错了，我只能去工地搬砖，一天还没两百五呢，这年头，技术工种就是吃香。&rdo;展行算了算，一个月不休息做足三十天，只有七千多，多少能理解林景峰的心情了。展行把钱折成小块，分别收在瓶子里，每个瓶子里装三十五，当生活费。林景峰嘲道：&ldo;怕我买菜贪污么？&rdo;展行：&ldo;苏东坡就是这样，以前把钱分成一天一天的，放在竹筒，挂在房梁上，每天拿一个下来用，这种理财方式很不错嘛。&rdo;林景峰大部分时间呆在家里，斌嫂的消息还没有来，他也不出外找工作，仿佛隐藏着某个不想让展行知道的计划。每天白天，林景峰送展行去接客，便回家做家务，洗好展行的臭衣服晾干，中午小两口各自吃，林景峰吃泡面，展行在故宫吃来一桶，晚上林景峰再买点菜，亲自下厨，有时候是炒菜蒸鱼，有时候则是火锅，两人就着小矮桌，坐折凳开饭，倒也似模似样，十分温馨。展行忙得没空去看孙亮，只给他打了个电话，简要汇报工作进展，给展扬陆少容打电话时，那边还是陆遥的&ldo;看图说话自动留言&rdo;，于是只得作罢。十天后，展行赚了不少钱，麻烦也来了。那天下午，两个戴着墨镜的男人在午门外转悠。&ldo;小帅哥！&rdo;一名导游姑娘笑道：&ldo;有客人专门翻你的牌子！&rdo;&ldo;唔！&rdo;展行三两口吃完他的来一桶，一抹嘴，出来接客。&ldo;需要全程讲解……么？&rdo;展行笑容僵在脸上，嘴角不住抽搐。陆少容摘下墨镜：&ldo;是的，您好。&rdo;坑爹呐！展行只想咆哮。展扬摘下墨镜，不可一世，趾高气扬地问：&ldo;哟，不错嘛，讲解多少钱？收小费不？&rdo;展行手指握着扩音器的柄，指头微微痉挛：&ldo;那个……小费随两位喜欢，全程陪同两百五十，中西路、五殿三宫十二馆……嗯嗯。&rdo;展扬：&ldo;包你一天多少钱？&rdo;展行很想把扩音器朝老爸身上摔，片刻后支支吾吾道：&ldo;一天……三百多四百吧，有百分之三十五要给博物院提成的。&rdo;陆少容点了点头，朝展扬道：&ldo;月薪五六千，在北京还勉强算可以了。&rdo;展扬道：&ldo;这工作能做一辈子吗？保险都没有的。七老八十拿个扩音器在故宫里晃，像什么样子？&rdo;陆少容笑而不语，展扬又道：&ldo;算了，pos机拿来。&rdo;展行抓狂地说：&ldo;没有！只能付现！我谢谢你们了！&rdo;陆少容脸色一沉，教训道：&ldo;你就是这么对待外国友人的？&rdo;展行彻底服气，低头一抹脸，把咬牙切齿的狰狞表情切换为阳光笑容，彬彬有礼地说：&ldo;很抱歉，本服务不提供刷卡机，两位，如果没有现金恕不接待……噢很好，是钞票，我们这就开始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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