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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好。&rdo;李老瘸点头，&ldo;那便一言为定。&rdo;又过了十日，工匠开始用小车往里运送木料沙灰，寂静的客栈变得喧闹起来，客人们逐渐离开，听雨楼中，只剩下陆追最后一间客房，深夜还亮着黄黄的光。&ldo;后天也该走了。&rdo;陆追自言自语，将包袱与行李都收拾好，再坐回那湿淋淋的回廊中，心头很是不舍，又想着明日要去城里古玩铺逛逛，挑拣个好东西送给李老瘸，请他转交那素未谋面的屋宅主人，也算是没有白白打扰这许多日。主意打定，陆追隔日一大早就出了客栈，前去古玩铺里挑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称心之物，小二见他挑挑拣拣大半天，像是懂行的，看穿着气度也像有钱人家的公子，于是一路小跑去后院，将老板请了出来。&ldo;公子看看这个，可还喜欢？&rdo;老板满脸堆笑，递过来一个木盒，打开后里头是一方精致的砚台，小巧玲珑。陆追笑道：&ldo;这可是稀罕货，怪不得老板要藏起来。&rdo;&ldo;那我替公子包起来？&rdo;老板试探着竖起手指，&ldo;这个价。&rdo;&ldo;行，我要了。&rdo;陆追点头。&ldo;好嘞！&rdo;老板答应一声，欣赏他的爽快，便又送了个小摆件，木雕的不值钱，却有芙蓉并蒂鸳鸯戏水，看着挺好看喜庆，一并装进了木盒中，&ldo;可要送去府上？&rdo;&ldo;不必了，我自己拿着便是。&rdo;陆追接过木盒，穿街走巷去了那处宅院，见大门还锁着，猜想李老瘸应当还没起床，便打算先去吃碗鱼汤面，只是还没走两步，身后却传来一声马嘶。一匹高头大马正在朝天打着响鼻，浑身毛发棕红，膘肥体键双眼明亮，像是一把绷紧的弓，充满了旺盛的生命力。绝世名驹啊。陆追心里惊叹，又好奇地围着马多转了两圈，心里有些羡慕，为何自己就遇不到这么好的马。&ldo;喜欢吗？&rdo;有人突然问。陆追脚步一顿，回头。萧澜在阳光下看着他笑：&ldo;你喜欢这匹马？&rdo;&ldo;这马是你的啊？&rdo;陆追觉得自己方才转来转去，似乎挺像个猥琐小贼，于是赶紧解释，&ldo;我就只想看看！&rdo;&ldo;只想看看，不想骑？&rdo;萧澜解开马缰递过来，&ldo;试试看。&rdo;这就给我试了？陆追有些纳闷，难不成这人是个马贩子，怎么逢人就问要不要骑。&ldo;少爷。&rdo;李老瘸拎着食盒，从街的另一头走过来，又笑道，&ldo;陆公子也来了，正好，一起吃早饭吧。&rdo;少爷？陆追倒吸一口冷气：&ldo;你就是这宅子的主人？&rdo;萧澜点头一笑：&ldo;正是在下。&rdo;陆追心里诧异，他见这院落布设雅致，原以为主人也是秀气斯文人，却不想竟会如此英武潇洒，挺拔如苍松，倒更像是个走南闯北的大侠客。&ldo;快进来吧。&rdo;李老瘸打开门，&ldo;这饭都要凉了。&rdo;&ldo;走吧。&rdo;萧澜道，&ldo;据说这城里的鱼汤面不错，吃吃看。&rdo;&ldo;……好啊。&rdo;陆追答应一声，又想起了一件事，于是赶忙将手里的木盒递过去，&ldo;我先前在府上叨扰多日，经常来蹭书看，这个权当谢礼。&rdo;&ldo;公子太客气了。&rdo;萧澜接过来，笑着看他，&ldo;里头是什么？&rdo;陆追催促：&ldo;打开看看。&rdo;萧澜解开铜扣：&ldo;砚台？&rdo;&ldo;喜不喜欢？&rdo;陆追心里有些期待，&ldo;我看兄台书房中的布设，平日里应当极喜欢舞文弄墨，这砚台出自大师刘庆年之手，配书房中那青木小案，正好。&rdo;萧澜点头：&ldo;你喜欢就成。&rdo;陆追一呆，我喜欢就成？&ldo;该如何称呼公子？&rdo;萧澜问。陆追道：&ldo;我姓陆，单名一个追字。&rdo;萧澜继续看着他。陆追：&ldo;……&rdo;陆追道：&ldo;字，明玉。&rdo;&ldo;明玉。&rdo;萧澜倒了一盏茶给他，嘴角一扬，&ldo;我姓萧，萧澜。&rdo;&ldo;我知道，李老伯先前同我说过。&rdo;陆追道，&ldo;他还说萧兄是江湖客，此行是去了西北。&rdo;&ldo;我是去打仗的。&rdo;萧澜道。陆追想了想：&ldo;打仗，是打夕兰国吗？&rdo;&ldo;是，夕兰国。&rdo;萧澜道，&ldo;在西北大漠，已经打了整整一年，现在双方还在耗着，天天猫捉耗子一般。&rdo;&ldo;那可真是辛苦。&rdo;陆追道，&ldo;我还只在书中看过西北大漠，据说那里终年黄沙弥漫，眯得人睁不开眼。&rdo;&ldo;也不单单是黄沙，大漠里还有许多好玩的事。&rdo;萧澜盛了一勺咸菜，放在他面前小碟里，&ldo;有连绵壮阔的星河，夜空不是黑的，而是墨蓝加上几丝深红，晚上躺在沙丘上，伸手就能触摸到穹顶。还有大漠里的绿洲，有草有湖生机勃勃，草穗抽出一人高，里头躲着许多动物，到了夜晚眼睛一个一个亮起来，兴致好了能当萤火虫看，若遇到胆子小的，就会觉得八成是遇见了鬼，跑得比兔子还快。&rdo;陆追听得挺入迷。&ldo;吃饭。&rdo;萧澜道，&ldo;面要凉了。&rdo;陆追答应一声，低头吃了没两口，又道：&ldo;那还要回去吗？&rdo;&ldo;要。&rdo;萧澜点头，&ldo;过上个把月，我会再回西北，仗还没打完呢。&rdo;&ldo;那萧兄此番回来，是要做什么？&rdo;陆追继续问，&ldo;西北距离江南，不近呢。&rdo;这般千里迢迢，应该是有挺重要的事。萧澜道：&ldo;找人。&rdo;找人啊……陆追点点头，也没再继续说下去。萧澜&ldo;漫不经心&rdo;道：&ldo;你呢，住在哪里？&rdo;&ldo;听雨楼，是一座客栈，不过后天就要开始翻修，住不了了。&rdo;陆追语调颇为遗憾。萧澜干脆道：&ldo;那搬过来吧。&rdo;陆追吃惊：&ldo;啊？&rdo;&ldo;你不是喜欢这处宅子吗？&rdo;萧澜看着他笑。&ldo;可我原本是来辞行的，&rdo;陆追道，&ldo;我已经出门数月，得回家了。&rdo;&ldo;家？那是哪里？&rdo;萧澜问。陆追答曰：&ldo;阳枝城。&rdo;萧澜道：&ldo;这么巧，十日之后，我也要去阳枝城。&rdo;陆追：&ldo;……&rdo;是吗。&ldo;在这里多住十天，然后正好一道出发，如何？&rdo;萧澜提议。陆追心思活络，那似乎也还不错，毕竟路上有人结伴，总好过独自孤零零赶路‐‐说不定还能蹭那亮闪闪的飞沙红蛟骑一骑。&ldo;李伯！&rdo;萧澜冲屋外叫。&ldo;少爷。&rdo;李老瘸进门，&ldo;有事？&rdo;&ldo;去听雨楼，将陆公子的行李都拿过来，帐也一并结了。&rdo;萧澜道，&ldo;现在就去。&rdo;李老瘸答应一声，还不等陆追拒绝，便转身出了小院，两腿虽一高一低，走路速度还挺快，眨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陆追：&ldo;……&rdo;陆追道：&ldo;帐我还是自己结吧。&rdo;否则即便脸皮再厚，那也是会不好意思的。&ldo;好说。&rdo;萧澜笑笑，又往他碗里挑了一勺鱼。李老瘸从听雨楼中拿来行李后，问也不问一句，便径直放到了主卧房里头。陆追再度受宠若惊：&ldo;我住这？&rdo;&ldo;这里原本就是客房。&rdo;萧澜指指对面，&ldo;我更喜欢那边，背风，安静，风水好。&rdo;陆追：&ldo;……&rdo;萧澜嘴角一弯：&ldo;还是说，陆公子也想住那间？&rdo;陆追道：&ldo;没有！&rdo;&ldo;那便不准再客气了。&rdo;萧澜往外看了一眼，又道，&ldo;我找李老瘸还有些事，你好好休息吧，只管将这里当成自己家。&rdo;只管当成自己家？陆追稀里糊涂答应一声，直到目送他一路离开，心中依旧充满疑惑，这人未免也太……好客了些。另一头，李老瘸正道：&ldo;陆公子极喜欢这里，一草一木都喜欢，还说将来若翻新陆宅，也要请一样的工匠。&rdo;萧澜笑笑，直到听他将这些日子以来陆追的事情都讲完，方才起身回了后院。陆追正拎着包袱站在门前：&ldo;萧兄。&rdo;萧澜意外：&ldo;你要走？&rdo;&ldo;我想了想，还是不打扰了。&rdo;陆追抱拳往外溜，&ldo;告辞啊，告辞！&rdo;萧澜从身后一把拎住他。&ldo;喂！&rdo;陆追怒曰：&ldo;放手！&rdo;&ldo;你若走了，谁帮我来写字？&rdo;萧澜表情愁苦。&ldo;嗯？&rdo;陆追没听懂：&ldo;什么写字？&rdo;&ldo;是这样的。&rdo;萧澜清清嗓子，&ldo;在夕兰国的军队里，其实有不少都是汉人，他们有的是一时鬼迷心窍，听信了耶律星的花言巧语，有的是被贪官污吏迫害，无家可归，不得不投靠敌军。&rdo;&ldo;所以？&rdo;陆追问。&ldo;所以这些人，其实都是可以劝降的。&rdo;萧澜道，&ldo;我此番回大楚，贺将军就再三叮嘱，一定要找人写一篇劝降书，最好能言辞恳切催人泪下，助我们不战而胜。&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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