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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第2页）

&esp;&esp;直到他们回到驿站，小沙弥还将糖藏在自己怀里，时时刻刻提防着他那师兄。

&esp;&esp;季别云笑着打趣道：“大师，看来民怨颇深啊。”

&esp;&esp;观尘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又闭上了眼睛开始静修。

&esp;&esp;马车不紧不慢地行驶在官道上，很快就远远看见了那巍峨的城门。季别云和妙慈一起挤在前面，他手里松松挽着缰绳，视线黏在了“宸京”二字上。

&esp;&esp;他用肩膀撞了撞小沙弥，问道：“宸京好玩吗？”

&esp;&esp;妙慈用力点头，“可比灵州好玩多了！你不知道，这次去灵州都快把我闷坏了。”

&esp;&esp;帘子后面突然传来观尘的声音：“妙慈，靠边停下。”

&esp;&esp;妙慈下意识望了一眼前方的路，脸色一变，赶紧驾着马走到了边上。

&esp;&esp;季别云顺着看了过去，只见城门口突然肃清出一大片空地，城楼上的将士都下来了，恭恭敬敬地等候着。

&esp;&esp;不多时，一列招摇的仪仗缓缓出现在城门口。数十上百位佩刀士兵开路，紧接着就是浩浩如林的旗阵，将后面的阵仗掩藏住，让人看不分明。

&esp;&esp;观尘从车内出来，带着他们一起站到了路边。

&esp;&esp;见季别云还在望着那个方向，温声解释道：“那是御驾。”

&esp;&esp;他有些惊讶。按照自古以来的规矩，帝王绝大多数时间都待在皇城内，除了每年的祭祀，很少有大张旗鼓离开京城的时候。

&esp;&esp;“圣上出来做什么？”季别云问道。

&esp;&esp;妙慈小声抢答道：“应该是去新建的天清苑狩猎，圣上未登大宝时就最喜欢出京游猎了。”

&esp;&esp;话音刚落，他师兄就警告地瞥了他一眼，吓得他紧紧闭上了嘴。

&esp;&esp;季别云了然。

&esp;&esp;原来是个贪图享乐的皇帝，想来是太祖留下了安稳的广阔江山，后来者自然就能躺在祖宗基业上享清福了。不过大梁迄今才二十多年，今上身为闲人

&esp;&esp;季别云自然听过贤亲王。

&esp;&esp;这位王爷名讳明望，乃当今圣上的同母弟弟。名义上统领右卫，实际上从不过问朝事，一心只赏花逗鸟，当得上是大梁第一富贵闲人。

&esp;&esp;贤亲王府从外面看气势磅礴，跨进去之后则别有洞天。王爷不愧有钱又有闲，整个王府都清幽雅致，山石绿萝颇有野趣，细看却都大有名堂。府里随便一个物件拿出去，也都是有市无价的东西。

&esp;&esp;季别云跟在观尘身后，只用余光扫过周遭景物。在小厮引路下，他们来到了王爷专门用来会客的初景阁，两层高的小楼被绿荫包围，楼前还竖了一圈竹篱笆。

&esp;&esp;他们踩着石子路，走到了小楼前。

&esp;&esp;还没进门便见一人笑着迎了出来，来者大约三十出头，气质成熟，面容和蔼可亲。穿了一身竹青色的麻衫，仿佛游历山野的文人墨客，然而头冠上插着的却是一柄成色极好的玉簪。

&esp;&esp;“观尘啊观尘，你总算回来了。修缮完各地数间寺院，佛学修为可有精进？”男人话语间毫无架子，一上来就开观尘的玩笑，二人关系似乎很好。

&esp;&esp;僧人后退一步，双手合十道：“不敢，扶持各地寺院本就是悬清寺之责，也是贫僧分内之事。”

&esp;&esp;季别云还是第一次见到和尚这种反应。往日他打趣的时候，观尘都是或笑或沉默地应下，可不是像这样毕恭毕敬地反驳。

&esp;&esp;难道是顾忌着贤亲王身份尊贵？

&esp;&esp;他略微走了一下神，便听得观尘介绍道：“这位便是贫僧在信中所说的少年。”

&esp;&esp;信？什么信？不是说拜帖吗？

&esp;&esp;季别云拱手行礼，却在低头时掩盖住了脸上的意外之色。观尘竟然提前给贤亲王写了信，却不曾同他说过，他自然也不知道那信内是如何提到自己的。

&esp;&esp;依照观尘的为人……应该不会将他杀人之事透露出来吧？

&esp;&esp;室内除了贤亲王，还有几位侍卫，此时都将视线移到了他身上。

&esp;&esp;季别云察觉到数双视线，仍旧保持着礼数，不卑不亢道：“草民运州季遥，拜见王爷。”

&esp;&esp;他重新直起身，却低垂着双眼。余光里看见男人绕着他走了半圈，似在打量。

&esp;&esp;“运州？本王记得不久前运州发生了地动，灾事重大，生灵涂炭。你可是从运州逃难来的？父母家人呢？”

&esp;&esp;季别云就等着别人来问他这件事，流利答道：“回王爷，草民一家十口原本从运州逃难，途径灵州时，在城外一个荒山里遭遇山匪。草民侥幸逃生，其余九口全都被山匪……”他说到此处，适时地断了话头，让众人以为他是不忍说下去。

&esp;&esp;贤亲王见他这样，果然不忍心了，摆了摆手转身走向室内。

&esp;&esp;观尘转头看了他一眼，瞧不出什么情绪，却被他恰好逮到了目光。两人对视之间，他也不管观尘有没有相信自己，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妙慈也偷偷在后面扯了扯他衣裳，小声说施主节哀。

&esp;&esp;季家的遭遇他没有对观尘和妙慈说过，一则是觉得没有必要，二则……他怕自己演得不好，言多必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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