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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第2页）

&esp;&esp;严江从清晨看到下午，好不容易才让这些人熟悉了送风速度和维持温度，本想继续看着，却有士卒来报，说李信公子有急事要见他。

&esp;&esp;想到早上那十棍的严实，这位怕是躺在床上下不来，他仔细吩咐了其中最机灵的一名士卒，告知看好炉子有重赏后，便去见了李信。

&esp;&esp;……

&esp;&esp;“江兄你来了，江兄快坐下，天啊，我居然也被纳入禁卫了，江兄，你捏我一下！”躺在榻上的李信兴奋地想要爬起来，但牵动伤口，又呲牙咧嘴躺回去，眼里的星星都要掉出来了，“同是将门之后，那蒙恬蒙毅那两兄弟不过长我几岁，如今一个已是将军，另外一个都是郎中令了。可就算他二人，也是自请入朝，但如今陛下竟然亲自召我入殿，这是何等另眼相看！我将来定然能为国之大将！”

&esp;&esp;进了李家宅院，这位一点都没有躺尸该有的样子，倒是白让他担心一场。

&esp;&esp;于是严江只能点头应付，心说这倒没错，只是你猜到开头没猜到结局。

&esp;&esp;“只是，那个、那个江兄弟，我家里的地吧……”李信突然有点吞吞吐吐，甚是不好意思，“怕是不能给你种什么了。”

&esp;&esp;“发生何事？”这怎么行，严江心说我已经开始给苜蓿种子催芽了，你来这么一手不是整我么。

&esp;&esp;“我也是刚刚听爷爷说的，”李信低声道，“屯留城的叛民要被押到狄道开荒，以后至少一两年，狄道的粮食恐怕都会紧张，可能没有空地给你种那些古怪之物——咳，当然，我是很喜欢你那些东西的，如果你愿意的话，不如和我去咸阳，那里有得是地予你种。”

&esp;&esp;“屯留叛民？有很多吗？”严江皱眉，至于去咸阳就算了，秦王不个好惹的。

&esp;&esp;“听说有一万户，”李信左右看了看，才谈起国家大事：“先前陛下的弟弟——也就是长安君成嘺与将军壁在屯留城起兵叛乱，才几个月就被大王平定了，将军壁和数万将士都被斩首，按秦法，数万将士们的家人都会被贬为隶臣妾，屯留的城民没有出来反对叛军，都被连座，与叛军同罪，他们的财物被收入国库，活着的人都要被流放到我们陇西开荒。”

&esp;&esp;他想了想，又把爷爷的话重复了一遍：“屯留在大秦最东，陇西在最西之处，相隔千里，而今就快入冬了，一路上体弱的都要死在路上，就算如此，最后过来也有三四万人，开荒费时费力，别看只是六十顷地，也能活上数百人呢。”

&esp;&esp;这也太可怕了！

&esp;&esp;严江算了一下，如今秦国东部在山西，西部在甘肃，中间隔着陕西省，哪怕直线也隔了至少五六百公里，更不用说黄土高原现在还是山青水秀，哪可能有直线给人走啊。

&esp;&esp;“他们走过来，怕是要半年吧。”严江不确定地道。

&esp;&esp;“最多三个月，”李信摇头，他见多了流放过来的刑徒，知道其中的关系，“他们已经是罪民，再失期便要罪加一等，一旦沦为隶臣妾，那真是子孙都不得翻身了。”

&esp;&esp;这就很暴政了。

&esp;&esp;严江心想着这些平民分明就是天降横祸，长安君是什么人，是秦始皇的亲弟弟，屯留是他的封地，他想在哪里起兵叛乱，岂是这些平民说了能算的？如今他们田产、房屋都无，还要拖家带口被流放边境，无屋无米，这要怎么过的下去？

&esp;&esp;“那这么多人，你们应付得过来么？”严江有些担心地问，种不种这不是问题，大不了换个地方，但眼看快入冬了，那多人一下涌入陇西要怎么办？

&esp;&esp;“怎么应付不过来，流放已经不是钓鱼

&esp;&esp;严江中午出门时，带着被爱鸟在脸上抓出的印子。

&esp;&esp;他没去再见李信，而是直接去了炉边的新里村，因为罪民将至，若还想要继续种田，这个土高炉就一瞬间变成非常重要的筹码了，马虎不得。

&esp;&esp;这个新“里”被李信起名为“碓里”，说是纪念这里诞生了新的农具。

&esp;&esp;这个新的“里村”已经初具雏形，守炉的士卒们盖了好几个草棚，地基已经打好，木匠已经架起木框，来帮忙的村民十分地多--毕竟这里管饭，还有钱币可拿。

&esp;&esp;高炉的火焰依然在燃烧，众人忙中有序，热火朝天，无论添碳的士卒还是踩碓的庶民，又忍不住多看严江脸上那印子几眼，好奇之余，又有几分可惜——大人长相俊美干净，一见便是养尊处优之人，谁这么狠心啊。

&esp;&esp;严江顶着大家的目光泰然自若，只是几条印子罢了，陛下已经是非常非常手下留情了，以前它和花花打架时，可是恨不得把花花的虎皮扒下来。

&esp;&esp;火炉的热烟通过铜管的烟道，经过一天的时间，铜管周围的热水已经煮开，徐徐地冒着气泡，旁边搭了一个小棚子，他擒着微笑提了一桶水，缩进棚子里好好洗了个澡，客舍里给热水都小气得不行，洗个头脸就基本用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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