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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30（第2页）

&esp;&esp;这是不可能的事。

&esp;&esp;他甚么都做不到。

&esp;&esp;只要生物本能的欲望得到满足，虚假的肢体就会得到兴奋，虚假的影像就会使人上癮。

&esp;&esp;如果人不挣扎，那又是一具与死了没两样的行尸走肉。但若然人挣扎，又会因为世界无时无刻都在狂轰滥炸的官能刺激，而迷失在虚假的现实当中。

&esp;&esp;最后连「人会死」这个自然定律都忘记了。

&esp;&esp;但是，人确实会死。死亡这是唯一不变的现实。

&esp;&esp;罗沙、井上、利姆依、周雄……我都会死。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esp;&esp;而且死后一切都会归于虚无。就算我在遗物中找到再多姐姐活过的痕跡，也不会让她在这个瞬间死而復生。就算我留下了再多自己活过的痕跡，也不会让我得到永生。

&esp;&esp;既然如此，又何必因而烦恼？何必执着于活着？

&esp;&esp;何必执着地活在谎言所塑造的现实里？

&esp;&esp;－

&esp;&esp;我不知道要如何处理姐姐的遗物。她也没有留下任何安排。相信她自己也没想到会有这个需要。

&esp;&esp;她留下的东西不多。几套衣物，一些我不懂的化粧品，一本记载了警务的笔记。

&esp;&esp;除此之外，她的大部分物品在技术上都是福尔摩沙警务处的财產。

&esp;&esp;我甚至没找到一张照片。不论是实体的，还是数位的。对于姐姐的容貌记录，就只有她在警务处的证件照。

&esp;&esp;姐姐死后几日，我收到了她在警队、特机队的同僚寄来的慰问。描述她的不外乎是「尽忠职守」、「英勇过人」之类的说话。

&esp;&esp;我就是没办法信任这些话。不是说我怀疑周雄和莉莉姐在说谎，而是这些都只是他人对吴雪昭的印象，不是我本人对姐姐的印象。

&esp;&esp;然而，我对姐姐的印象远比我以为的要糢糊。仿彿我的记忆正随时间消散。

&esp;&esp;直到某一日，我找到了一份录影档案。因为影片内容的衝击，我已经不记得我是在哪里用甚么方式找到的。

&esp;&esp;是在警务处的会客室里，姐姐虐待金宋美的影片。

&esp;&esp;内容当然很可怕。但是真正衝击我的事，是影片的真实感。

&esp;&esp;比起慰问信、丧礼上的悼词和新闻里的深切哀悼，我居然更能相信这段可怕的影片，毫不迟疑地认为：啊，是的。这就是我的姐姐。

&esp;&esp;我的姐姐，在一连串天灾级的恐怖袭击里，唯二有记录的死者之一。另一个便是徐武。

&esp;&esp;我开始理解了，为何死亡对曾经的我而言如此遥远。

&esp;&esp;－

&esp;&esp;在机场一战之后，我如常地上课、作息、为提早到来的毕业做准备。

&esp;&esp;我因为经歷过挫折，所以更努力地上课。

&esp;&esp;我因为足够坚强，所以正常地维持着作息和日程。

&esp;&esp;最后，我将会接替我姐姐的位置，继承她的意志，成为真正的特机队成员。

&esp;&esp;这是我所展现的模样。说实话，我自己都不信。但是我依然把角色演好了，就像体内被预先编了程一样。回过神来已经起了床，回过神来已经下了课，回过神来已经准备睡觉。

&esp;&esp;课程之外的时间，我都在徙置区的房间里。不像其他人，我除了台北之外，没有可以让我回去等待重建结束的老家。

&esp;&esp;一开始，我感到从没有过的安全感。

&esp;&esp;只要我锁上门，没有人会忽然闯入。没有任何人会再用自己的权限复写那个数位门锁，闯入我的私人房间。我自己不去买的话，房间里就不会有饭食。我自己不去整理的话，垃圾会一直留在房间里发臭吸引昆虫。

&esp;&esp;有点麻烦，对。不过我有了对生活的掌控感。让自己为自己负责，原来我一直追求的就是这种简单的小事。所以我以前才想要离开台北，那时候的我认为台北就是我的牢笼。

&esp;&esp;直到某日，利姆依来了。

&esp;&esp;她用和姐姐一样的方法，解锁房门之后悠悠地走进来。在这个不到数坪的小房间里看了很久。她甚么都没有说，甚么都没有做，而我也没去看她。

&esp;&esp;一瞬间，我发现我的牢笼并不是台北市、台湾岛又或者这间房，而是人。

&esp;&esp;他人才是我的牢笼。

&esp;&esp;而地球圈有几十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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