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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第3页）

&esp;&esp;次日起程，白露微霜，茫茫田野在眼前延展，一派苍凉底色。

&esp;&esp;晓行暮宿，或车或舟，如此十余日，到了湖广境地。

&esp;&esp;彼时正是上午时分，他们走在静寂的野外，四目荒凉的背景中，突然，一抹绮丽的红色闯进他们的视野。

&esp;&esp;实在是因为周遭的景色太过单调，所以才显得那抹红色那么醒目。

&esp;&esp;也实在因为那抹红色太过嚣张，如一座红色小丘堆在那里，所以让人想不看见都不行。

&esp;&esp;江含征连忙叫人停车。

&esp;&esp;夏芩随他向红丘走去，原来是一座坟茔，上面铺满了红色的花瓣，如落了一层胭脂泪雨，在这寂无人烟的野外，透着一种说不出的绮艳和诡异。

&esp;&esp;有风吹过，花瓣随风而起，打着妖娆的旋儿落在两人的脚边，瞬时，一股浓郁的酒香四下弥漫开来。

&esp;&esp;☆、红花祭（5）

&esp;&esp;

&esp;&esp;夏芩，或许现在应该叫夏初菡了，俯身捡起一枚花瓣，放在鼻子下疑惑地嗅来嗅去。

&esp;&esp;江含征斜眼看见，双眉高挑，那副表情……唔，就像在看某种毛茸茸的、尾巴摇来摇去的、喜欢汪汪叫的、小动物……

&esp;&esp;夏初菡囧，脸色微红，说道：“大人闻见了吗，这月季花瓣好像有一股酒味儿。”

&esp;&esp;江含征：“我看，有酒味儿的是你，不然怎么满口醉话，说，昨晚是不是背着我饮酒了，饮了多少？”

&esp;&esp;“……”

&esp;&esp;画中君突然出现，看着夏初菡严肃道：“你刚还俗，和他才刚开始，怎么就可以饮酒？你可知，酒能乱性……”

&esp;&esp;酒味儿云云，倏然消散，好像不过是她的一场幻觉，夏初菡先是一呆，而后脸孔蓦然涨红：“先生！”

&esp;&esp;画中君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俊脸微红，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找补道：“当然，我是相信娉儿的，娉儿一定会自己把握好分寸。”

&esp;&esp;说完消失。

&esp;&esp;夏初菡顶着满头轰雷呆在原地无法回神，娉儿，画中君叫他娉儿，为什么这么亲切的称呼，却让她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

&esp;&esp;就连画中君都认同他了……

&esp;&esp;前面的江含征闻言回头，俊眉扬起：“刚才你叫我什么，先生？”

&esp;&esp;夏初菡本能地就想掩饰，含糊其辞：“唔，大人听差了，其实我刚才说的是……笼统，对笼统，”她指着面前的墓碑，煞有其事，“大人不觉得这块墓碑很笼统么？”

&esp;&esp;新起的坟茔，修筑规整，墓碑气派，显见的不是出自小门小户之家，可墓碑上的刻字却简单得近乎潦草：“沈氏菀娘之墓。”

&esp;&esp;高门大户的女子，墓碑上即使没有那些华丽的头衔，至少也应该有某母、某妻、某女之类的字样，而且下面也应该有立墓碑人的名字，可这块墓碑上，什么都没有。

&esp;&esp;光秃秃的一块孤家寡碑。

&esp;&esp;江含征拈起一枚花瓣，花瓣色泽鲜润，花衣挺展，从时间上推断，最多不超过两个时辰。

&esp;&esp;是谁，会以这样的方式，祭奠墓中亡者呢？

&esp;&esp;他转到墓碑后，气派的墓碑背面不知被谁提了一首诗：

&esp;&esp;家贫拆鸳侣，青梅辞红裳。

&esp;&esp;悔拒携手约，疑对墓断肠。

&esp;&esp;垂泪问佳人，何忍弃我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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