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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洪班坐在床边,将画具费力地扣在脸上,小刀紧握手中高举过头,又开始念咒语。这回他念的咒语很奇怪,语速很慢,还有点儿像吟唱,老谢从没听过是何种语言。洪班吟唱的声音越来越大,老谢忽然看到地面上那两炷快要燃尽的香冒出来的烟居然在打旋。这时,洪班从床上一头栽倒,老谢连忙跑过去抱住,不然脸非撞在地上不可。
&esp;&esp;躺在床上的洪班开始陷入半昏迷状态,老谢连忙捡起面具藏在床下,跑出去叫来村主任等人,让他们帮着把洪班送到镇医院。抬洪班出来的时候,村里不少人都看到了,大家全都在发呆,不知道这位全村最厉害的巫医出了什么事。
&esp;&esp;在镇医院里,医生化验后居然发现,洪班的验血结果完全没问题,哪一项都是正常的。医生说:“这不太合理呀,肠胃有问题,白细胞或红细胞肯定有一项是提高的。”村主任怀疑镇医院设备有问题,连夜又把洪班送到腾冲市医院,可奇怪的是,结果照旧。
&esp;&esp;“会不会是他去那个乃温家里,被趁机下了什么降头?”老谢提出疑问。
&esp;&esp;在洪班还算清醒的几分钟内,老谢询问他在乃温家都做了什么,洪班说只是象征性地喝了一口水,别的什么也没做。
&esp;&esp;两个小时后,洪班病情发生变化,皮肤发紫青色,从嘴、鼻和眼睛中都流出鲜血,把护士都吓着了。村主任等人急得火上房,老谢扒开洪班的眼皮,看到眼珠正中有一道浅浅的竖线,呈深灰色,像用铅笔画上去似的。两只眼珠都有,十分规整。
&esp;&esp;老谢从医院办公室借来一部照相机,把洪班全身上下有症状的地方都拍了照片,并冲洗出来。对村主任说:“我怀疑洪班中了很厉害的疾降,我要马上带着照片回到泰国,找东南亚的法师分析,如果他们也认为这样,我就要带法师来云南给洪班解降。但解降需要费用,加上两人的回来路费,最少也要三万块钱,我不知道洪班有没有存款,你们能不能提供这笔钱?”
&esp;&esp;大家互相看看,面露难色。最后村主任咬着牙说:“就算卖血,也要把这笔钱凑出来。当年要不是洪老医生,我儿子早就病死了。我回去借借,能出多少就出多少!”
&esp;&esp;村民兵排长、会计和妇女主任也表示马上回村筹钱。
&esp;&esp;阿赞达林康
&esp;&esp;妇女主任说什么也要在场,老谢知道女人心细,是怕自己搞鬼,就同意了,但说到时候别发出怪声,免得打扰施法。妇女主任说:“我胆子不比你们男人小。你问问村主任,晚上一个人走坟地,我也不是没去过啊!”
&esp;&esp;老谢点点头。凑近洪班的耳朵,问:“叔啊,我回来了,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esp;&esp;洪班半睁开眼睛。嘴角张了几张,似乎在说话。村主任问他要说什么,老谢把耳朵几乎都要贴在洪班嘴边,听了半天,说:“他说的是‘洪霞,找回来’。”村主任咬着牙:“这个混蛋缅甸巫师,我非去腾冲市政府告状,让他们派警察抓人不可!”
&esp;&esp;老谢把洪班身上的衣服全部脱光,只用两块毛巾盖住下体,洪班全身铁青,血管是暗红色的,看起来活像僵尸。阿赞达林康拎着那个黑色皮囊,嘴里开始念诵咒语,把囊口的木塞打开,囊口朝下。往洪班身上倾倒。
&esp;&esp;稀里哗啦,几十只蜘蛛、蜈蚣、蝎子和蛇等毒虫纷纷掉出来,落在洪班身上来回爬动,连咬带螯。村主任和会计都是苗人,也见过洪班用毒虫捣药,但只是小型的毒虫,多是风干的。而这蜘蛛个个都有拳头那么大,蜈蚣足有半条胳膊长,蝎子全身油黑发亮,蛇则是黑白相间。他们哪见过这个,都吓得脸比a4纸还白。妇女主任更是吓得捂着嘴惊叫,浑身发抖。
&esp;&esp;老谢瞪了她一眼,示意她快出去,妇女主任连忙打开病房门逃走。村主任和会计又怕又急,一个劲拽老谢的胳膊。老谢说:“拉我干什么?”
&esp;&esp;村会计说:“这不是要把洪班给吃了?”
&esp;&esp;“没那么严重。这是施法。”老谢说,“那些毒虫是阿赞达林康自己养的,每天用咒语喂大,它们只对体内有剧毒的东西感兴趣,要先吸走洪班体内的毒质,然后再用黑法经咒解降。”
&esp;&esp;两人半信半疑,看着洪班身上那些毒虫只在他身上爬,竟没有一只离开洪班身体,爬向别处的。洪班的身体远远看去,成了个蠕动着的黑色人。
&esp;&esp;阿赞达林康站在病床前,嘴里不停地念诵经咒,十几分钟后,那些毒虫爬的速度越来越慢,他对老谢点点头,老谢拿起地上的皮囊,敞开囊口,阿赞达林康用手随意抓起那些毒虫,一个个扔进皮囊。老谢把头转过去,闭上眼睛不敢看,等阿赞达林康全把毒虫收走后,伸手接过皮囊把口塞严实。
&esp;&esp;洪班身上被螯得全是伤口,流出来的血也是黑色的,和墨汁一样,村主任低声问老谢要不要喊医生过来止血,老谢摇摇头。又过了十几分钟,流出来的血渐渐从黑变暗红,又变成鲜血色。村主任和会计虽然不懂施法,但也面露喜色,似乎觉得有戏。
&esp;&esp;阿赞达林康让三人把洪班从病床上抬到地面,身下铺着被褥,上半身扶起坐着。阿赞达林康也盘腿坐在洪班对面,从背包里抓出一颗灰黑色的人头骨放在身旁。用左手按在头骨上,村会计和村主任互相看看,再看看这颗灰黑的头骨,脸上有些害怕。阿赞达林康让三个人在洪班背后撑着别让他仰倒,再用一个大铁盆放在洪班身下,阿赞达林康右手五指张开,按住洪班的额头和鼻子,嘴里念着经咒。
&esp;&esp;近二十分钟之后,洪班开始咳嗽,越来越频繁,最后一边咳一边吐血,呈半稠状,里面好像有东西在蠕动。就这样,洪班咳了好几分钟,吐出来的东西接了小半盆。
&esp;&esp;阿赞达林康让老谢把塑料盆拿出去,弄些石灰粉,先往盆里倒入清水,再投进石灰将铁盆里东西烧掉。
&esp;&esp;施法结束了,洪班的皮肤在几个小时后渐渐变得正常,昏昏沉沉地睡过去。在医院走廊,很多医生和护士都过来看阿赞达林康,互相议论纷纷。老谢怕节外生枝,连忙把阿赞达林康送出医院,阿赞达林康对老谢说:“这个人也会巫术,否则不会好得这么快。”
&esp;&esp;老谢说:“他是苗族人,是当地有名的巫医,能用巫术驱邪治病,我正劝他去泰国当阿赞,学习东南亚的法术。”
&esp;&esp;“好,到时候我可以去拜访他。”阿赞达林康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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