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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李之龙有些意外,这两个问题他与蒋先云曾经议论过好多次,都想不明白,没想到今天庄继华却主动提及,他抓起一件衣服套在身上,一言不发地跟着庄继华往外走。
&esp;&esp;刘殷淑和潘慧勤一起走在后面,刘殷淑压慢脚步,待前后距离拉大后。悄悄递给潘慧勤一卷钞票。小嘴朝庄继华的背影噜噜,悄悄在潘慧勤耳边说:“文革让我给你地。嫂子,你先拿着,应应急。”
&esp;&esp;潘慧勤推辞,刘殷淑轻声说:“嫂子,你拿着,要不回头他要说我的。”说着把钱塞进她的手袋中。
&esp;&esp;潘慧勤眼中含泪的说:“我看他那么多朋友中,只有文革是他真正的朋友,出来这么几天了,也只有文革来看过他。”
&esp;&esp;说着再度落泪,刘殷淑悄声安慰,等她们下了楼,庄继华和李之龙早在那等着了,李之龙见两人才出来,有些不耐烦的说:“在后面磨蹭什么,动作快点。”
&esp;&esp;潘慧勤像个小媳妇一样,低头答应,与刘殷淑一起上了黄包车。
&esp;&esp;还是四个人,不过心境已完全不一样了,之前李之龙意气飞扬,庄继华满腹心事,苦口相劝。现在庄继华虽然谈不上意气飞扬,李之龙却已经是失魂落魄,在丢失了支撑他走下去的信念后,不知该何去何从。
&esp;&esp;“先祝贺你出狱。”到了饭店包间,庄继华先举起酒杯就干了一杯,李之龙默默无语地跟着。
&esp;&esp;放下酒杯,李之龙忽然抬头,盯着庄继华问:“你是不是早知道我又这样的结果?”
&esp;&esp;“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很危险,但最后的结果我不知道。”庄继华答道:“当初我就一再提醒你,可你始终没往心里去。”
&esp;&esp;李之龙想起庄继华对他的种种提醒,有些懊恼的,又有些不甘:“你一直让我接近蒋介石,是不是清楚他要对我动手?”
&esp;&esp;“在田,你清醒一下吧”庄继华叹息道:“中山舰是件阴谋,校长是上了别人的当,否则你就那么容易出来。”
&esp;&esp;“上当?那为什么还让他…”潘慧勤眼圈又红了。
&esp;&esp;“嫂子,我不是为校长辩护。”庄继华转头对潘慧勤说:“等发现是阴谋时,校长已经下不了台了,他包围了顾问团,包围了文德楼,缴了工人纠察队的枪,包围了汪主席的住宅…,把该做地事都作了,那个时候他要收手,坐牢的恐怕就是他了。同样的道理,共产党方面为什么不能出面救在田呢?因为苏俄要他与校长合作下去,于是就只能承认在田是上了别人的当,他们心里也委屈,可,在田清楚,苏俄发话了,他们能不同意吗?所以这件子虚乌有的事,在政治利益驱动下,就变成了真的了。”
&esp;&esp;庄继华把这个事件地背后给他们掀开,李之龙心如刀割浑身颤抖,潘慧勤和刘殷淑简直呆住了;冷,一股刺骨的寒冷在房内蔓延;静。死一般地,令人窒息的沉寂。刘殷淑和潘慧勤不约而同的喝下了面前的酒,期盼酒精能带来些许暖意。
&esp;&esp;“政治是肮脏的,政治家就没干净的,古今中外,概莫例外。”良久庄继华才叹息道:“在田,力为人热情豪爽。是交朋友的好对象,可热情之人易欺。豪爽之人易折;你不是搞政治地材料。”
&esp;&esp;“说到底,我也不是,”庄继华有些烦恼喝下面前地酒又说。
&esp;&esp;李之龙大口大口地喝酒,酒和泪一起咽下,揭开的真相打碎了他最后一丝幻想,庄继华没有制止只是同情地看着他。
&esp;&esp;连喝好几杯,李之龙才发泄似的停下来。房间里又陷入沉默中,好久之后,庄继华才看看李之龙说:“我知道你心中还有件懊恼的事,就是退党,你并不在乎什么中将什么局长,你在乎的是这个,是这样吗?”
&esp;&esp;李之龙眼圈一红,低下了头。然后才点点头。
&esp;&esp;“你知道我是怎么看待信仰这玩艺的吗?”庄继华自设一问,不等李之龙回答就说:“信仰其实说穿了,就是世界观和方法论;对世界地看法和改造世界的方法;我这样说你同不同意?”
&esp;&esp;李之龙想想后还是点点头。
&esp;&esp;庄继华又说:“既然是世界观和方法论,那么每个人在成长的每个阶段都会用不同的眼光看世界,三岁小孩看世界的眼光和十岁儿童看世界的眼光不一样;同样二十岁青年和五十岁老人看世界的眼光又不一样;三十岁时信仰共产主义,五十岁时信仰三民主义。都没什么,那只是一种认识,信仰没那么神秘,也没那么神圣。”
&esp;&esp;李之龙抬起头来,张大嘴呆呆的看着庄继华,神圣地信仰在庄继华口中却如儿童的玩具,想捡就捡起来,想扔就扔掉。
&esp;&esp;“封建朝廷里有清官也有贪官,清官是好人,贪官是坏人;商人经商有靠欺诈。也有靠智慧才干。举个简单的例子,科学发明。爱迪生发明了很多东西,这些发明是他的劳动成果,这些成果的处理方式有两种,一种是自己经营,我们姑且不说他的经营方式;另一种是无偿给社会大众使用;自己经营,结果他成了资本家;如果无偿交给社会使用,那么就产生了另外一个结果,以后谁还会来进行发明创造?”
&esp;&esp;“可以由国家组织进行。”李之龙本能地反对庄继华的话。
&esp;&esp;“国家组织?在田恐怕你想得太简单了。”庄继华轻轻摇头:“我们现在打仗使用的是枪,可是一千年前的兵器是大刀长矛弓箭,为什么我们现在能拿枪呢?是因为需要,战争的需要;战争就是促使枪出现的原因,商场如战场,商场上的竞争促使新产品新技术出现,没有了这种竞争,谁还愿意花时间精力去搞新东西。”
&esp;&esp;“这家店为例,我们按照苏俄的方式来推理一下,”庄继华对李之龙说,李之龙茫然的点点头:“按照苏俄的方式,这家店是国家地,国家每个月给这家店地经理伙计发工资,店里呢每个月将经营所得上缴国家。不管店里生意好坏,经理伙计拿的钱都是一样地,那么结果会是什么呢?顾客来了,不是来吃饭的,是来受气的,伙计可以不管你,厨师的菜可以很难吃,你爱吃不吃,反正我的工资不会少。同样的事情也会发生在工厂里,简单的一个词可以概括,大锅饭,干多干少一个样,干好干坏一个样,反正每个月都拿同样多的钱。”
&esp;&esp;这?李之龙愣住了,可想想看,好象是这样,既然饭店的生意好坏与经营者无关,那干嘛要操心有没有客人;可这又不对,不应该是这样,李之龙感到其中好像有些东西没抓住,但又说不出来是那里。他当然说不出来,这些经济方面的理论要等到总设计师时代才能逐渐建立。
&esp;&esp;“你要说思想教育,对吗?”庄继华没等李之龙发问就直接说出了他想说的话:“我不知道能不能行,可我知道想起一个老师的话,前段时间去阿淑他们学校,听一位老师说儒家的目地把皇帝教育成圣人。然后再把大臣教育成圣人,然后把官员教育成圣人,再由官员把百姓教育成圣人,两千年了,儒家没有成功。”
&esp;&esp;“怎么能这样比较呢?我们是无产阶级。”李之龙不相信也不服气的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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