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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节（第2页）

&esp;&esp;谢麟与程素素面面相觑，表情很明白了——这也叫厚礼？

&esp;&esp;江先生道：“想不大明白？奴婢们是带着行李的，她们的行李，就是咱们在门外看到的那样。十分不薄呀！”

&esp;&esp;“如此隐讳，”谢麟当然看出来这其中有问题了，“哪像是真心喜欢我的文章的？他识几个字还不一定吧？”

&esp;&esp;江先生道：“东翁是明白人。这样的人，要么是有所求，要么是放长线钓大鱼。总之，不会是像他说的那样真诚。”接着一撇嘴，“主人家站在地上，奴婢坐在轿子里，切，什么样的奴婢？这是做便宜岳父来的，嫁妆都备了哩。”

&esp;&esp;“噗——”程素素也喷了。

&esp;&esp;江先生正色道：“话糙理不糙。送人可比送物更划算。即便东翁不当一回事，外面却可以讲‘在知府家里有得宠的人递话’，这话，恐怕未必会有人当着东翁的面告诉东翁呀。”

&esp;&esp;谢麟脸上显出厌恶的神情来，江先生问道：“东翁打算如何办呢？”

&esp;&esp;谢麟也不打开帖子，只说：“办什么？”

&esp;&esp;江先生道：“若以后还有人请为您刊印文集，东翁要如何甄别呢？此事难就难在，不知道对方是真心还是假意。东翁是状元公，有人仰慕才华并没有什么不妥，一概拒了，岂不寒心？亲切了，又不知是否包藏祸心。此事难就难在，难道要东翁一一见了，再分辨他们是否怀有歹意？”

&esp;&esp;程素素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先生有办法吗？”

&esp;&esp;江先生道：“啊，还有娘子，若是有人找上娘子，说是想为东翁刊印文集，日子又很巧，巧在了东翁生日之前，娘子点不点头呢？”

&esp;&esp;窝去！这个真的很难选啊！

&esp;&esp;江先生说完这些，却先不讲要如何做了：“二位何妨自己想想？凡事都我讲了，这官是东翁在做，还是我在做呢？”

&esp;&esp;谢麟指着帖子道：“退回去就是。不要就不要了，难道我还用给他们解释不成？”他是相府公子，比程素素的瞻前顾后，自多了一份不在乎。

&esp;&esp;“东翁的邬州，还只是纸面上。不要寻个当地人问一问？等到了邬州，还能知道几分实情？看的都是他们让你看的，听的都是他们让你听的。哪怕先到了，微服查访，又可知他们自看到邸报，知道您要来，便会做好准备了。东翁想，在东宫里，知道陛下要到东宫，会做什么样的准备？”

&esp;&esp;谢麟顿悟，这例子太生动了。

&esp;&esp;“退，”谢麟毫不犹豫地道，“我何必做谨小慎微？至于邬州情形，到了，自然就看到了。”

&esp;&esp;江先生也不反对，道：“好。”

&esp;&esp;次日天不亮，王瑱便等在了驿馆外面。江先生也起了个大早，笑吟吟地将拜帖又还给了他：“东翁说，‘吾尚年轻，蒙圣上不弃，命做亲民官，寸功未立，不敢先为自己扬名’。老兄，你这时候不巧呀。”

&esp;&esp;想了一想，又将自己的红包给退了：“哎，事儿没办成，不好意思。”

&esp;&esp;王瑱还想再说什么，江先生将脚一缩，又退回驿馆里了。不多会儿，天放亮，驿丞便出来赶人。王瑱只得耷拉着脑袋往后退了一退，看着当地官员或派人、或亲至，为谢麟送行。

&esp;&esp;管事低声问：“员外，咱们怎么办？再不紧着点儿，大郎的案子就……”

&esp;&esp;“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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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王瑱一路走，一路追，却总也追不上谢麟赴任的队伍。谢麟走得不算太快，但走的是官道。王瑱为民，走官道得偷偷摸摸的，遇到朝廷送信的驿马，要避，遇到往来官员，要避，再遇到兵士换防，还是要避。一避二避，眼睁睁看着走得不快的谢麟，离他越来越远，不由捶胸顿足。

&esp;&esp;谢麟却从从容容，一路与沿途官员交际，从容进入了邬州。

&esp;&esp;一到邬州，果如江先生所说，邬州的大小官员们，早便准备好了。下午在驿站里核对了身份，天不黑，当地的县令便到了。当家做主

&esp;&esp;充满豪情的地盘只有府衙的二分之一。

&esp;&esp;府衙前半截是谢麟的，按照与江先生之前的约定，她是不好插手谢麟的“日常工作”的。

&esp;&esp;即便如此，程素素的心情还是不错。这种实习生突变部门主管的感觉，十分舒爽。日子还长，程素素压下了对前衙的好奇，神色如常地坐车到后衙。

&esp;&esp;不料脚才沾地，便觉有些不对。一旁扶她下车的小青轻声提醒：“娘子，那边有人，像是下人。”

&esp;&esp;托谢麟在仕林名声不错的福，即便是从未涉足过的邬州，对这位新知府还是比较欢迎的。非但没有明晃晃的下马威，反而多了些奉承。

&esp;&esp;譬如现在，谢麟还在应酬，程素素才踩进后衙，就有人等着献殷勤了。

&esp;&esp;小青眼力不错，立在二门边上的一堆人，确是仆役，男男女女十几口人。哪怕不从京里带仆妇来，这些人手也足够用了。站在最前面的，是二男一女，三个人，女子年纪约摸三十上下，头上两根银簪，衣裳干净整洁。两个男子里，一个四十许，留着髭须，一副很标准的精干管家模样。第三个人却是个精壮汉子，穿着衙役的服色，八成新的衣裳，衬得人十分可靠。

&esp;&esp;不等小青开口问，那妇人便上前来深深一福：“见过娘子。”继而自我介绍，自称姓张，行六，叫做张六娘，是本地人，与那姓胡的管事一道，原被上任知府雇了来帮佣，上任知府走时，他们这些本地人不肯背井离乡，又不曾卖身，便留在了本地。幸得本地王员外又将她们雇了来，赠与谢麟夫妇。

&esp;&esp;“都是极懂规矩的。”这张六娘的官话也讲得好，还示意那管事将一张帖子给她，由她递给了程素素。却是“王员外”的帖子，上面写明情由，措词极是恭敬。

&esp;&esp;程素素往门边瞥了一眼，却见十几口男女皆是青壮年，并没有老弱病残之人，显见是经过精心挑选的。虽则江先生早有提醒，万不可掉以轻心被牵着鼻子走，单看眼前，谁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这些人也很守规矩的模样，凡男子皆低着头，并不往女眷身上看，女仆们是老老实实站着，并不东张西望。都垂着手，站得稳稳的。

&esp;&esp;训练有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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