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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节（第2页）

&esp;&esp;他在泪水滂沱里观察着女儿的神情，见她森冷的面庞上似乎不见一丝松动，他的眼神闪躲着，哭出声来，“方才，程家的小女儿来看嗲嗲，她的小名儿唤做蒙蒙，嗲嗲这半年来，将对你的思念尽数倾注与她……孩子啊，嗲嗲一直疼爱你……”

&esp;&esp;盛怀信的声音在暗无天日的监牢里急促着，烟雨漠然地看过去，视线冷冷。

&esp;&esp;“说这些，你想要什么？”

&esp;&esp;冷不防地一句问话，使盛怀信怔住了，他还未及继续流泪陈情，便听眼前的女儿开口，嗓音像浸润了冰霜。

&esp;&esp;“幼年无心犯错的程务青何辜？不谙世事的程知幼又何辜？将这些事情拿出来说嘴，益发显出你的丧心病狂。”

&esp;&esp;“外祖父的宝藏里，藏有万斤黄金，六十万两白银，金器两千七百余两。为了这些金银，你杀妻害女。但凡有一点点悔过之心，都不会再将簌簌幽禁在冰窖，又企图在邀笛步将我骗了来，想要套取藏宝图的信息。”

&esp;&esp;盛怀信面上的泪水渐渐不再下落，他收住了泪水，不再装模作样。

&esp;&esp;“你姆妈是个娇弱柔软的女子，为何你却如此咄咄逼人？那一晚在禁中，你敢在乱军从中行走，我就该瞧出你的果敢狠辣来。”他企图拿父亲的威严恫吓她，“你不像你姆妈半分。听说你同那顾家的小子定了亲事，许是他教坏了你。”

&esp;&esp;烟雨不言不动，反生出几分好笑来。

&esp;&esp;“你自然是百般希望，我如姆妈那般善良可欺，随便被你恫吓几句便会怀疑自己，陷入沮丧的情绪，以致于不能早早发现你灭绝人性的真实一面。”

&esp;&esp;“至于首辅大人，他寒窗苦读，堂堂正正考取功名，的确不如你心思歹毒，能把自尊放下，攀附钱权，踩着岳丈家的尸体向上爬——可惜机关算尽，到底是要偿还罪孽。”

&esp;&esp;“我要看着你押上法场，被一刀一刀地凌迟处死，方才能解我心头之恨，我姆妈、外祖父在九泉之下，才能瞑目。”

&esp;&esp;盛怀信的心底，最不堪的便是两番入赘的经历，此时被烟雨揭开心事，又被顾以宁比进了泥里去，面目便狰狞起来。

&esp;&esp;“顾以宁出身名门望族，他即便不努力也能锦衣玉食，坐拥富贵。而我呢？如果不努力向上，恐怕一辈子都会在泥里！何错之有！”

&esp;&esp;烟雨缓缓地摇头，“你错了。你曾是广陵神童，乡试头名，但凡心思摆正，都不会落得如此下场，受万人唾骂。”

&esp;&esp;盛怀信的面庞重新隐匿在了黑暗里，语声有些颓然。

&esp;&esp;“濛濛，你的父亲被凌迟处死，还是被自己的亲生女儿告倒，你以为你能得到什么好声名？你的一辈子，也将背负着告父的耻辱。”

&esp;&esp;烟雨展眉，眸色平静。

&esp;&esp;“生我养我者母亲，倘或不能为她伸冤，使她饮恨九泉，才是莫大的耻辱。”

&esp;&esp;开启宝藏（上）您想我了吗？

&esp;&esp;鼓院升堂之后的好几日，位于梅庵的严家门前都热热闹闹的，有旧识上门道贺，也有新朋拜会结交——有许多都是拐了不知道多少道弯儿的严家远亲，倒累的裴老夫人日日应酬交际，头风时不时发作，天一黑就要进屋子歇下。

&esp;&esp;顾南音知晓裴老夫人的旧疾，到了第六日上就闭门谢客了，只叫门房在门口恭敬着请客人改日再来。

&esp;&esp;从前广陵严家势大，满广陵都是想攀附的人，后来获了罪家散了，三族之外的亲戚都跑的无影无踪，这一时，听说朝廷有意为广陵严家翻案，严家的小孙女儿又在东关码头的废弃盐场发现了泼天的富贵，便都想着能分一杯羹，故而全都冒了出来。

&esp;&esp;顾南音是个极为稳妥的性子，在廊下听了仆妇们有关这几日的管家事宜，又同账房里对了账，这才消消停停地往裴老夫人的卧房里探望去了。

&esp;&esp;小丫头给顾南音打了帘，笑着唤了一声奶奶，小声道：“老妇人正惦记着您呢。”于是将顾南音引进了卧房，正见裴老夫人倚在床头，招手唤她来。

&esp;&esp;“将将饮了一碗天麻汤，倒把老身给苦着了。”裴老夫人将顾南音拽在了床边上，抚着她的手说道，“儿啊，这几日可忙坏了吧？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要你操持，人情往来样样都要费心。”

&esp;&esp;顾南音抿唇一笑，只说无碍，“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都是干娘家从前失散的亲朋，倘或能借此时机来往起来，倒不失为一宗好事。”

&esp;&esp;她说着话，声音就渐渐凝重了几分，“……只是我瞧这几日来的客人，倒有不少虚情假意的，三句话不离从前的富贵，没几句就要扯到东关码头的宝藏去。”

&esp;&esp;裴老夫人点着头，显是十分赞同顾南音的看法，“巨万的财宝搁在那儿，不相干的人也就罢了，同我严家沾亲带故的，谁不眼热？当年犯案，也只株连了三族，那远房亲戚啊，还多着呢……”

&esp;&esp;提到亲戚，顾南音就想起一事来，道：“有一个叫严复礼的人，如今在刑部大牢里关押着，这几日托人来了信儿，说是您的侄儿，想要见一见您。”

&esp;&esp;裴老夫人的面庞上倏地就起了一层霜，“他的确是老身的亲侄儿，不过却是个居心叵测之辈。从前见老身没有儿子，便存着继承家业的事，其后老身家里招赘，他扔不死心——严家的案子里头，他没少吃里扒外。”

&esp;&esp;顾南音心里明了了，宽慰裴老夫人：“既是如此，干娘且放心，诸事有我打点着。”

&esp;&esp;裴老夫人这些时日同顾南音相处下来，只觉得她为人爽利，又是个心眼极善的，打心里疼她，这一时见她的眉梢眼角都挂了几分疲惫，这便从枕头下拿出来两个红封包，给顾南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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