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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节（第1页）

&esp;&esp;程白下车走过来时，天上下着细雪，她买了一束天堂鸟，与其他一些来扫墓的人擦肩而过。

&esp;&esp;抬头，前面却已有一道身影立在那墓碑前。

&esp;&esp;撑着肃穆的黑色直柄伞，深黑色的西装以利落的线条修饰着他成熟的身形，方不让那总让人觉得放肆的五官，在这样冷寒的冬日里，仿佛也褪去了几分邪气，有一种黑色大理石雕刻般的冷峻质感。

&esp;&esp;程白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

&esp;&esp;细雪落在她拿着的那一束花上，很快融化，汇作水滴，缀在那花萼上，仿佛晶莹的露珠。

&esp;&esp;在看见方不让时，她眉头便彻底皱了起来。

&esp;&esp;方不让自然知道在这个特殊的地方，自己必定是不受欢迎的，但他向以没有自知之明自居，所以并没有立刻抱歉离开之意。

&esp;&esp;毕竟也不是。

&esp;&esp;贫贱夫妻百事哀。

&esp;&esp;父亲病倒了，母亲在忍受了一段时间的折磨后抛下他们离婚跟别人走了，她也不得不在那个时候放弃了法援中心的工作，成为一名世俗意义上的律师，但依旧不能挽回一切。

&esp;&esp;程渝东终究还是郁郁而终。

&esp;&esp;“有时候我也在想，如果当年我的对手不是你，这一切是不是会不一样，可后来就看开了。”程白回想起那几年的心境，只觉如隔世般恍惚，“归根到底，能赢的案子输了，是那时候的我不合格。”

&esp;&esp;能赢的案子输了，该输的案子赢了，一共就那么三种可能：家里做客时所见，也不知为何就笑了一笑，一脸的波澜不惊：“也提告了吗？那挺好的。”

&esp;&esp;方不让听着，忽地挑了眉：也？

&esp;&esp;以书窥人

&esp;&esp;一个“也”字，无疑藏着点什么东西。但程白说完这句话之后，只用一种坦然的目光看着方不让。

&esp;&esp;与她打过的交道不算多，但他竟明白这眼神的含义。

&esp;&esp;每个人都有自己不需要被外界知晓的空间，他如此，程白也如此。

&esp;&esp;正如程白没问他以后有什么事情要请她帮忙一点，他也终究没问程白为什么要用上一个耐人寻味的“也”字，只严谨地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保持着对对方那个不想为人窥知的空间的尊重。

&esp;&esp;方不让收回目光，移步离开。

&esp;&esp;不远处等候的助理撑着伞，牵着那个戴鸭舌帽的小男孩儿，跟在他身后，小声地询问着什么。

&esp;&esp;他们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墓园的长道上，这时程白的肩膀才慢慢地松下来，在重新凝视了面前黑色的墓碑许久后，轻轻俯身，拂去了那墓碑边缘的枯黄的草屑与污浊的灰尘。

&esp;&esp;黑白的照片上，程渝东还在对她微笑。

&esp;&esp;在她年幼时的记忆里，父亲就像是图画里那种什么困难也打不倒的英雄，不管遇到什么好像都能笑出来。

&esp;&esp;包括在生命的尽头。

&esp;&esp;在那张病床上，他那用一只被针扎青了手背的枯瘦手掌，温和的攥着她的手，笑着跟她说：“别内疚，我的女儿已经做得很好了。这世界上的事情，远比冰冷的条文复杂，也并不是一切都能通过法律来解决……”

&esp;&esp;当年的她其实不大明白这句话。

&esp;&esp;但好像随着年岁的增长，经历的增加，竟也慢慢地明白了过来。

&esp;&esp;程白想起自己最近遇到的这些事情来。

&esp;&esp;可是……

&esp;&esp;“为什么，还是有点不甘心呢……”

&esp;&esp;从墓地回来，程白便回了家。

&esp;&esp;车从空旷清冷的街道上驶过，连偏落叶都难以带起。

&esp;&esp;她一个人，又是这种整个城市都空了大半连店铺都没几家开着的特殊节日，也就懒得再折腾点什么吃的了，随便去附近的超市里买了点方便食品垫垫肚子，便脱了鞋缩在沙发里，上网看新闻。

&esp;&esp;先是以“赵平章”作为关键词搜索了一下，没发现什么最新的消息，才略略安心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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