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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嬷嬷是老太太身边的老人没错，可大太太却更是这孟家的主母，杨嬷嬷就算有被老太太看重的身份，平日里却也是对太太恭恭敬敬，哪有这般冷漠模样？大太太不由地楞了一下。只是心里料定那事已成，对于杨嬷嬷的这番举动更是无挂于心，随后便不在意地笑了笑，“哦？不知婆婆让嬷嬷这么一大早来是为了何事？”杨嬷嬷脸上虽带了笑意，声音里却含了几分距离，更是恭恭敬敬道：“太太昨日抱病在院里不曾出门，怕是还不知道。昨夜赵姨娘提前发作，虽然惊险还是万幸诞下了一对龙凤胎，老太太十分高兴，想请太太同七小姐去瞧瞧，也好沾沾喜气。”她声音平缓，语气温和还带了一丝喜气，可在大太太听来，却如同一道炸雷一般，‘轰’地一声在大太太脑中炸开。怎么会？怎么会？她不是已经安排好了吗？给了稳婆足够多的银子让她在今晚离开，再让门房戒严不许丫鬟婆子出去。即便是最大的助力含颐院那边，她也安排了两个丫头故意让孟老太太知晓后晕厥，如此一来，所有的路都被截断，赵姨娘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大太太顿时像是被人抽干了浑身的力气，呼吸更是滞住，只觉得胸口有股子积淤的热血，灼地她心口生疼。待孟如瑶震惊与疑惑的眼神传来，她只感觉喘息不停，浑身上下只剩下酸软与无力，手脚更是无限冰凉，像是被泼了冷水一般的彻骨。孟如瑶见她这般模样，吓得赶紧唤道：“母亲？”杨嬷嬷也跟着询问道：“大太太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大太太闭着嘴，暗自咬住银牙不做声。孟如瑶欲探究再问，却见大太太的脸色十分的难看，即便是再疑惑也忍住了想要问的话，换做轻声道：“母亲要是不舒服，待我去就是了，您就歇着吧。我去与祖母回禀，想来祖母不会怪罪您的。”不去？大太太想起之前在含颐院见到身怀六甲满脸洋溢着慈爱笑容的赵姨娘，深深吸了一口气，心里的妒意与火气瞬间被强压下去不少，脸上终是浮起一个不算难看的端庄笑容：“长辈传唤怎么能不去？快别说傻话了。”她吃力地坐直了身子，“秀莹，替我更衣。”大太太穿了件翠绿色的褙子，头发简单梳了点了支南珠镶钗，连秀莹递过来的掐丝珐琅蝶刻手炉都没接，直接出了门脚步虚浮着往含颐院方向走去。然而到了含颐院，杨嬷嬷却不是进内屋，而是引着二人直接去了含颐院旁院厢房。厢房虽然冷清乌沉，但布置简约雅致，进门的正屋里却堆满了大大小小的东西，正在打扫的丫鬟们见了大太太与孟如瑶，都依着行礼：“太太好、七小姐好。”她们每个人脸上都满载着高兴的笑容，仿佛有什么好事降临到自己头上——老太太先是让几个身体强壮的婆子将赵姨娘接到了含颐院住下，又赏了碧音院上下各二两银子，如此，当然是喜气洋洋了。要知道，二两银可是小姐姑娘们身边的大丫鬟半年的月银。讨喜的笑容与话语原本最是讨巧，可在大太太听来却是最为刺耳的。她忍着抽搐的面部，心底的恼怒与恨意强忍于心，快步与孟如瑶走进了内屋。一进门，便瞧见躺在床上、脸色还有些虚浮苍白的赵姨娘。床边坐着的则是孟老太太，她一脸关切与微笑地抓着赵姨娘的手，那笑容里带了十足的满意。孟如尘、孟如穆则立在一边，偶时插上一两句嘴。听到大太太与孟如瑶进门，孟老太太转过头来看着她们，眼里的冷淡与方才的温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太太好大的架子，”她看着大太太，脸上的表情令人捉摸不定，“心里怕是都不愿意吧？”大太太露出个笑容，上前几步道：“婆婆这是什么话，媳妇近几年身子一向不好，整日都在用药。方才嬷嬷来时正巧赶上吃药，这才耽搁了些时间，请婆婆恕罪。”孟老太太听了脸色并没有缓和，反倒是更加阴沉：“跪下。”这忽然一句，让大太太一愣。她并没有跪下，只是貌似不解地问：“婆婆这是怎么了？为何”“我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最清楚！”孟老太太的眼睛冷冷地扫过大太太，不带一丝暖意，“昨夜赵姨娘胎动发作时，婆子上你院里叩门禀报，为何闭门不见？”大太太道：“婆婆的话让我真是难以理解！昨夜我吃了药后便昏昏沉沉睡着了，那些婆子只说我睡下了，谁也没想到姨娘情况这么严重！婆婆可别听了别人的胡言乱语来冤枉我！”孟老太太清楚大太太的人，当然也料到了她会狡辩，随即冷哼一声道：“冤枉？那稳婆可是你让赵妈妈寻的？禁宵令可是你下的？铁证在此你都能胡乱狡辩，我可真是没想到你是这样善于表面的！以前的小事我睁只眼闭只眼也就罢了，可我孟家子嗣这么大的事你居然从中迫害我看你这个孟大太太是不想做了！”这些是她安排的没错。可她在安排这些时已然是赌上了赵姨娘会在四方无援的情况下，要么一尸两命，要么落了红就算到时候老太太或是孟安霖追究起来，孩子都已经没了，她大可以直接推在下人身上，自己就算有过错也能够慢慢挽回，时间一长，孟安霖也自然会遗忘赵姨娘孟如瑶讶异地看着大太太。原来，昨夜母亲不允许她出院门半步，原因竟是为这嫁杏有期第两百零二回审问一屋子人心思各异，大太太也不低头，只是梗着脖子冷冷一笑道：“婆婆这话好生奇怪，就算下禁宵令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再说那稳婆时赵妈妈请来的，方大夫更加不是因为我才请假回的乡。昨夜我可是一夜都待在自己屋里，哪儿也没去过，后来用了药后脑袋睡得昏沉，莫说是碧音院，就算是老太太您来了，着人叩门相信我也是浑然不觉的可谁又能料到她竟这么快便发作了？别是媳妇病了这么久，婆婆便可以随意往我头上扣罪名！”她目光定定的回视着孟老太太，像是被冤枉了的一般高昂着头。孟如瑶见自己母亲这般叫屈，心底虽然有些疑惑与拿不定，口里的话却不自觉率先脱口而出：“祖母，姨娘的产期可还是有两月有余，而且母亲就算要加害姨娘也不至于做的如此明显，这么多凑巧，祖母万不可冤枉了母亲才是！”“巧合？”孟老太太冷冷地道，眼睛顿时如利刃般闪烁着锋利的光，她只是看了一眼孟如瑶，随即便看向大太太，“我倒不清楚这是个巧合？如此多的证据在此，难不成你还想狡辩！”看孟老太太的模样，似乎是还有什么后招正等着她大太太脸色阴沉，心里的寒意却徒然增生。不行，她不能就这样被动地被她们牵着走！谁知一旁的孟如瑶像是失去了理智，扬声质疑：“身正不怕影子斜，祖母说了这么久，却只是靠有些人的话臆想，还没等证明便认定是母亲，这不是冤枉是什么？”说着她有意无意地看向一旁的孟如尘与孟如穆。孟老太太脸色冷的足可以滴水，她冷冷道：“你母亲糊涂，我看你也是糊涂了！”她眼里的失望难以言表，自然是被孟如瑶看在眼里，“原本你是好生生的养在我这院里，可你母亲却将你强要了去，我念在她慈母心一片的份上同意了可如今看来，你母亲不但肆意妄为，连带着你也教养的毫无规矩！”孟如瑶一愣。孟家这么多姑娘里，只有她在孟老太太的心里占了分量的，她清楚，母亲也清楚，孟家上下更是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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