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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儿听他说得美妙，不禁神往。如果舅父收不到她的信，她就只好去西域找他。那大概有许多从未见识的风物，宁儿想着，心里有些惴惴，可是她想到邵稹会陪着她一起去，心底就会踏实起来。米菩元五年前去过西域，可惜她舅父是两年前去的，他们不会遇到。邵稹告诫过她，身世之事不可与人告知，宁儿便也不问下去。&ldo;米郎去大食，也经商么？&rdo;宁儿笑笑，将话题一转。米菩元点头：&ldo;我祖辈都经商。&rdo;&ldo;你们把货物从一地运到另一地，就能得钱么？&rdo;&ldo;什么？&rdo;米菩元不明所以。宁儿赧然：&ldo;我不曾经商，好奇问问。&rdo;米菩元了然，耐心地说：&ldo;经商之道，乃在于低入高出。我等在益州收蜀锦，每匹千钱，去到长安、洛阳，每匹便涨到一千五百钱，多出五百钱，便是盈余。&rdo;说着，他看着她，&ldo;你明白么？&rdo;宁儿觉得还要消化消化，点点头。&ldo;其实我也曾卖过一支金钗，&rdo;她莞尔，&ldo;可未曾出手，就被表兄阻住了，他说我卖得太便宜，被人讹了。&rdo;米菩元笑起来，愈加觉得这女子可爱。&ldo;你去金铺问过价么？&rdo;他问。&ldo;不曾。&rdo;宁儿说。米菩元道：&ldo;你将来再要卖金钗，可先去金器铺问价，将那价加五成出来，便不会亏。&rdo;&ldo;真的？&rdo;&ldo;真的，我从不骗人。&rdo;米菩元露出洁白的牙齿。邵稹从客舍的后门进去，没走几步，忽然，听到一阵轻轻的笑声，很是耳熟。望去，见马厩前立着两人，一个是宁儿，另一个，却是那招人烦的胡人青年。&ldo;……我还去过高昌，那里的蜜瓜又香又甜，石榴有娃娃脸那么大！&rdo;胡人青年的声音传来，暮色里，邵稹看到宁儿脸上的笑容灿烂，眼里闪着光一样。一股奇怪的滋味在心里梗着，刚才的郁闷之气突然窜起，邵稹面无表情地走过去。&ldo;天都黑了，怎不去用膳？&rdo;他开口道，将米菩元滔滔不绝的话打断。二人这才看到他，皆是讶然。&ldo;表兄，&rdo;宁儿的脸上仍兴致勃勃，对他说，&ldo;我方才寻你不见，遇到米郎，便说说话。米郎去过西域，还去过龟兹！&rdo;邵稹听着宁儿嘴里一口一个&ldo;米郎&rdo;&ldo;米郎&rdo;，觉得心绪有些烦乱。&ldo;哦？&rdo;他眉梢微扬，看向米菩元。米菩元被她夸赞的语气弄得有些不好意思，笑笑：&ldo;也并非了不得之事……&rdo;&ldo;宁儿，&rdo;邵稹全然无视他，转头对宁儿道，&ldo;堂上的膳食已经备好，你先去用膳，我与这位米郎，有些话要说。&rdo;他将&ldo;米郎&rdo;二字稍稍加重，米菩元嗅到一丝不寻常的意味，脸上的笑意胶住。&ldo;你？&rdo;宁儿讶然，&ldo;我等等你说完，一起去用膳。&rdo;&ldo;不必。&rdo;邵稹笑笑，&ldo;你先去。&rdo;他的语气有些不容抗拒的威严，宁儿应一声，看看米菩元，讪讪一笑，走了开去。邵稹看她几步一回头地离开，直至消失在回廊那头，才看向米菩元。米菩元也看着他，知道他来意不善，却毫不畏惧。&ldo;我表妹是良家女子，你勿近前。&rdo;邵稹也不绕弯，开门见山道。&ldo;我无恶意。&rdo;米菩元道。&ldo;无恶意也不许。&rdo;邵稹冷道。米菩元笑笑，毫无退意：&ldo;你是她表兄，又不是她郎君。&rdo;邵稹看着他，片刻，亦淡淡一笑。&ldo;你们胡人的规矩是如何？&rdo;邵稹平静地解下腰间的刀，&ldo;看上哪家的女子，就与他父兄打一场是么？&rdo;米菩元一哂，脸红道：&ldo;不是，我们米国人看上哪家的女子，会去提亲。若胡娘子的父母在，我必定……&rdo;邵稹不紧不慢打断道：&ldo;我的规矩，有人看上我表妹，要先与我打一场。&rdo;米菩元愕然，心却是一动。&ldo;打倒你，我便可追求于她，是么？&rdo;&ldo;你没有刀，我不占你便宜。&rdo;邵稹不答话，把刀放在一旁的糙垛上，看着米菩元，&ldo;让我看看你本事。&rdo;米菩元盯着他，不再客气，眼睛里聚起兴奋的光，松松手骨，&ldo;咔咔&rdo;暗响。宁儿虽然依着邵稹的话，在堂上坐着，却没有动一口食物。她惦记着方才邵稹说话的样子，只觉得坐得一点也不安稳。他要跟米郎说什么？心里问，却没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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