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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第3页）

&esp;&esp;护工说陆雅琴昨夜问她要了纸笔，猜测她也许会写遗书，在病床的枕头下一找，果然找到了一张纸，将它交给了明笙。

&esp;&esp;明笙熟悉陆雅琴的字更胜过她的人，以至于觉得这张纸上的字不是她的。

&esp;&esp;她的字应该是娟秀的，在陈旧泛黄的信笺上，诉说绵绵爱意。而不是现在这样，绝症的疼痛令她的字迹发颤，有几处甚至抖得漫开来，坚持写下的只有寥寥几行——

&esp;&esp;“阿笙，一切过错在我，不要迁怨其他人。”

&esp;&esp;好像是一个缺席了她少女时期的长辈，终于在临终前，想起自己应当教她如何为人。她倍感可笑，又无法撕了这张纸。

&esp;&esp;午夜到来之前，陆雅琴死了。

&esp;&esp;死亡证明书白纸黑字，宣告这世界上也许与她唯一有着血缘牵绊的人的消逝。

&esp;&esp;明笙发现自己出奇地平静。好像做了一场很长的噩梦，现在梦醒了，梦里再险恶再哀恸，睁开眼也只有恍惚感是真实的。

&esp;&esp;包里的手机不知第几次亮起来。她终于意识到它的存在，拿起来一看，怔住了。

&esp;&esp;三十多个未接来电。电量岌岌可危。有两个是谢芷默的，剩下全是江淮易。而刚刚她没接到的通话，是林隽打来的。

&esp;&esp;纷纷繁繁。她不知道该如何抉择，便给最近的那个回了过去。

&esp;&esp;“什么事？”

&esp;&esp;林隽说：“你上个月的信用记录有问题。银行给我打了电话。”

&esp;&esp;这些烦扰的小事令她意识到自己还真实地活着，活在不理会水电煤缴费单就无法生存的现实世界里。这个发现令她觉得很新奇，很想笑。

&esp;&esp;明笙果真笑了声，说：“我会交的。”

&esp;&esp;“……需要帮忙吗？”

&esp;&esp;这段时间她接了很多工作，积蓄渐丰，有自己的打算，但没什么告诉他的必要。明笙想了想，说：“不用。没交是因为忘了。”

&esp;&esp;电话里突然响起忙音，有人打来电话。

&esp;&esp;林隽的声音有点听不清了：“芷默说你最近一直在为你姑姑的病费心。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可以帮你处理……”

&esp;&esp;“没事。”

&esp;&esp;午夜来说起缴费的事，不是林隽的风格，或许这件事才是他真正想要了解的。他擅长于把关心都隐藏在平淡的寒暄背后，使之显得稀松平常。而在这样的时间点找出这么拙劣的托词，他真实的心慌恐怕比表现出来的远远的多。

&esp;&esp;然而她却不想继续话题，打断他道：“进电话了。改天再聊。”

&esp;&esp;切到另一个通话，谈话的节奏一下突变。

&esp;&esp;江淮易蕴着怒气的语句猛轰进来：“你跑哪里去了？！”

&esp;&esp;“我……”

&esp;&esp;她刚开口，立刻被他打断：“你知道我一晚上打了你多少个电话么。去你家也没人，周俊去医院看也说没人。你到哪去了？”

&esp;&esp;这回她有了经验，知道他还没说完，静静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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