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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第1页）

&esp;&esp;“你有没有……”

&esp;&esp;你有没有像我们一样，试着修复过他？

&esp;&esp;你有没有一点……

&esp;&esp;“你说天魔剑啊，”盛灵渊脚步微顿，背对着宣玑，语气似乎没什么变化。

&esp;&esp;宣玑的胸口仿佛被捅了一刀。

&esp;&esp;“修过，毕竟微煜王把微云扣在我那了，不用白不用，不过没成。”盛灵渊说，“微云都不成，我劝你们也别想太多了。小妖……”

&esp;&esp;宣玑忍无可忍地打断他：“我有名有姓，不叫‘小妖’，谢谢您了。”

&esp;&esp;“宣玑，”盛灵渊看了他一眼，从善如流地改了口，无所谓地说，“称呼而已，较什么真，反正你这名字也不是真的，也没好听到哪去啊。”

&esp;&esp;宣玑垂在身侧的手扣紧了。

&esp;&esp;“我不想叫‘彤’，听着跟‘小红’似的，这是小丫头的名字！哪个倒霉玩意给我刻的剑铭？”天魔剑期待自己的大名很久了，没想到

&esp;&esp;盛灵渊非常善于察言观色，他能感觉到，宣玑心情突然不美好了，可是那关他什么事呢？

&esp;&esp;他只是难得地实话实说而已。

&esp;&esp;“天魔剑的碎片，剑灵同族的骨和血，是高山人的天耳大师微云一样一样投入剑炉里的，整整八十一天，”盛灵渊换了壶茶，不紧不慢地说，“最后剑成了——”

&esp;&esp;宣玑愣愣地看向他。

&esp;&esp;茉莉花的香味被热水激了出来，香得有些扰人，盛灵渊在热水氤氲的水汽里一笑。

&esp;&esp;他守了剑炉八十一天，神魂颠倒、不知昼夜，每天拼命地扒出一点精力，戴上面具，去应付朝中琐事与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被他们熬干精神，再爬回剑炉旁的小屋里。

&esp;&esp;炉中迸发的火焰绚烂极了，如正午烈日，有时是近乎朱雀离火的白光，他筋疲力尽时，偶尔会恍惚一下，觉得火光里像是有一对迎风举起的双翼。

&esp;&esp;他时而想着，这回即便能修复好天魔剑，肯定也是元气大伤，他要让微云想办法把剑藏回他脊背，百年、千年……永远是他一个人的，等他身死魂消，就让天魔剑做他的脊梁骨，一同入土，再不让别人看见。时而又想，可彤是有翼一族啊，天性热烈自由，该是在碧海蓝天间自由来往的，断剑之前，心心念念的都是周游四海，那些人囚禁了他一次，自己又要为了一己私欲，囚禁他

&esp;&esp;毕方的老族长肝肠寸断，哭到忘词，也不是装的。

&esp;&esp;混战打了二十多年，人也好，妖也好，除了能站在权力巅峰上的个别人，但凡还喘气的，谁过得都惨。

&esp;&esp;人族就不用说了，战后，人口直接削减到了战前的四分之一。

&esp;&esp;妖族也不见得过得比谁舒服，他们虽然借了赤渊火的东风，变得更强大了，可是普通小妖底子就在那摆着，就算能比原来强一倍，又能强到哪去呢？呼风唤雨的大妖毕竟是少数。而落单的妖族一旦被人族修士捕捉，不管是不是无辜的，都最好立刻自杀，否则接下来就得承受人们数十年的怒火，人族在酷刑方面的想象力一向惊人。

&esp;&esp;其实算起来，这些能被轻易抓住的小妖，本领都不怎么样，即便作过恶，还能作什么大恶呢？然而愤怒如洪，总是需要宣泄的。

&esp;&esp;混血，更不用说，古称杂种，六合之内就没有他们的立锥之地。

&esp;&esp;有翼一族被妖王迫害得颠沛流离，挣了几十年的命，好不容易算是把妖王给熬死了，人族一统天下。

&esp;&esp;可还不等看见曙光，就迎来了对于他们来说更黑暗的时代。

&esp;&esp;人，生来柔弱，七窍不通灵，凭借挣扎走向一统。

&esp;&esp;因此人的时代，一定会更文明，对外族而言，也一定会更残酷。

&esp;&esp;天生万物，却又不给一条活路，茫然四顾，四下都是绝境。

&esp;&esp;确实值得一场大哭……可这又关灵渊什么事呢？

&esp;&esp;假如盛灵渊是个懦弱的人，他应该随波逐流，顺应着“时代大潮”，举起“天意”、“大义”的旗，追着人族沸反盈天的愤怒，把非我族类者都一股脑地杀个干净，封入赤渊，赤渊火灭，从此天下太平，他也能百代流芳，弄不好能混个千古一帝。

&esp;&esp;但此后一生，将会由他自己独守着他出身的秘密，他是个半妖半人的天魔身，即使他能把每个知情人都杀干净，这个如鲠在喉的事实也会一直陪伴他、每时每刻都在腐蚀他，直到把他腐蚀成一只蜷缩苟且的老鼠。

&esp;&esp;可假如盛灵渊冒天下之大不韪，胆敢以人皇之身背叛人族，执意要给那些异族们撑一条生路，那赤渊的火谁来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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