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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郎君话音刚落,忽然“啪”一声,一把折扇丢在了凌叡身侧。
&esp;&esp;那折扇是凌若梵去哪儿都带着的那把扇子,上头的“家国天下”四字还是凌叡亲自题的,意在时刻告诫凌若梵,不可耽于玩乐。
&esp;&esp;凌叡捡起那把折扇,仿佛又出现了凌若梵手执折扇恭敬唤他“父亲”的模样。
&esp;&esp;那强行被他压下的丧子之痛,似蚂蚁一般,一点一点啃噬起他的心头肉来。
&esp;&esp;凌叡缓缓撑开那把折扇,又缓缓抬起眼,问:“霍大人此举何意?”
&esp;&esp;霍珏道:“刻鹄不成而类骛,画虎不成反类犬。凌大人如此,左参议亦是如此。活到头来,不过一场笑话。”
&esp;&esp;“你们父子二人,如今不仅是盛京老百姓嘴里的笑话,亦是史官欲要写入史书的笑话。凌大人想要凌家千秋万代,万古长青,可你呕心沥血谋划一切,也不过是将你自个人活成了凌家最大的屈辱。大人若是侥幸有子孙,他们定然要以你为耻。”
&esp;&esp;年轻的郎君身姿若松,清隽的面庞背着光,分明瞧不清神色,语气亦是平和,可偏偏就是能叫人听出他话里的睥睨与不屑。
&esp;&esp;是那种身居高位者对凡尘蝼蚁的不屑。
&esp;&esp;霍珏与凌叡打了两辈子的交道,自是知晓怎样的话最能捅入他心窝里,令他鲜血淋漓、痛不可忍。
&esp;&esp;果然此话一出,便见凌叡双目瞪圆,强撑了许久的平静在这一重又一重的打击下终于分崩离析。
&esp;&esp;他豁然站起身,因着动作太大,身上的镣铐被拉扯得“哐当”作响。
&esp;&esp;“竖子尔敢!”
&esp;&esp;霍珏平静笑道:“左参议乃我所杀,就在从前卫家的祖宅里。凌大人放心,左参议死得并不痛苦,不过是一剑穿心,撑不过片刻便断了气。珏知晓凌大人爱子情深,已为大人做好了安排。”
&esp;&esp;话落,他再不看凌叡一眼,转身出了牢房,吩咐外头的人将凌若梵腐烂发臭的尸体送入凌叡的牢房里。
&esp;&esp;让他在死之前,日日夜夜对着自己儿子的尸体,不得安宁。
&esp;&esp;-
&esp;&esp;翌日一早,三法司正式在大理寺提审大周首辅凌叡。
&esp;&esp;除了凌叡,兵部尚书胡提、刑部尚书齐昌林还有镇国将军秦尤一并被关在大牢里,等待提审。
&esp;&esp;霍珏立于门帘之外,听着里头传来一道又一道的诘问声,与凌叡拒不认罪的嘶吼声。
&esp;&esp;眸光微微一晃,想起了上一世,凌叡亦是如此,抵死不认罪。
&esp;&esp;彼时他要弄死凌叡,不过是一杯毒酒之事。
&esp;&esp;可他到底舍不得让凌叡死得如此轻易。
&esp;&esp;他知晓凌叡最爱惜名声,不让他尝尽身败名裂之苦又怎能让他死去?
&esp;&esp;齐昌林上呈了两本账册,余秀娘亦上交了两封密函。他联合朱毓成,又借助宗遮之手,在大理寺提审了凌叡。
&esp;&esp;可惜案子审到一半,凌叡便自尽身亡,死时留下血书一封,称他凌叡不曾做过任何不忠不义之事,愿以死证清白。
&esp;&esp;不得不说,当一个人宁肯自尽都不肯认罪之时,世人多半会认为此人是被冤枉的。
&esp;&esp;于是凌叡叛国、构陷忠良一案就这般审到一半便不了了之。
&esp;&esp;而权宦霍珏草菅人命、逼害忠良的罪名又多了一桩。
&esp;&esp;那时成泰帝早就成了废人,大皇子被立为太子,代父监国,而王贵妃成了大皇子身后的操控者,从前凌叡的追随者都成了她手上的势力。
&esp;&esp;凌叡此人惜命,根本不可能会走上自绝之路,尤其是在自个人儿子坐上了金銮殿的龙椅之时。
&esp;&esp;之所以会死,也只不过是王鸾不想让他继续活。来一出自尽的戏码,不仅能要了凌叡的命,还能往霍珏身上泼一道脏水,可谓是一石二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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