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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呢,恐怕会说:真正的武术家,是不会像你这样刚愎自用的。谢敏忽然想到了那个孩子。他也有这样的时候吗?他是那么强大到毫无破绽。单车铃声不知从何处响起,渐渐近了。谢敏想:救兵吗?这也太招摇了吧。那几个人并没有停止攻击,谢敏也看不见来人是谁。这么偏僻的地方,一般不会有人骑单车从这里过的,难道真的是救兵?谢敏半跪在地上,心里苦笑:不会其实是路过的大叔吧?好歹见义勇为一下吧。铃声渐渐远去——果然只是路过的大叔吗?“不要打了!”那个光明老大的声音传来,十分恐慌的声音。聚在眼前的人忽然都停下了,回过头去看他们的老大。谢敏放下胳膊,一条腿已经站不住了。他单腿跪在地上,抬头看向那个老大所在的地方。有一个人,手上拿着把很小的刀,不知是什么刀,谢敏觉得有点像美工刻刀的样子,放在那个老大的脖子边上。那个人在那个老大身后,脸在路灯下看不清,但能听到他的声音。那是一种神闲气定,好像在家中叫家人去吃饭的声音:“跟你打个商量,放他们走吧。”那个声音是已经变声了的少年的声音,比较低沉,不过很悦耳。那种声音,带着点可以把人心拨得发痒的性感。谢敏想,现在就是这样的声音了,将来还了得吗?谢敏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虽说有缘分的话,一定还会见面。不过可能的话,他并不想要这种见面方式,也太丢人了吧。“老大!”某个忠心耿耿的混混试图冲上前救主,结果那个老大尖叫道:“不要过来!他在割我脖子!快放他们走!”谢敏拖着那条腿站起来,走到阿金身边。扶起他。阿金抬起高肿的眼皮看了他一眼,气若游丝地说:“老大,对不起。”说着,自眼角滚出一堆泪来。谢敏把他背在背上,慢慢走出那个木材厂,听到那群混混一哄而上的声音。心想,他怎么这么快就把那个老大放了呢?也许,不堂堂正正话,他就觉得不舒服吧。谢敏没有回头看,其实听到声音就知道了,他应该是把人修理得七零八落了吧。说到武艺的话,谢敏还真的不敢认为自己强过他。阿金在他背后有气无力地问:“老大,谁来救我们了?”谢敏说:“见义勇为的大叔。”走到小溪桥头时,才碰到赵明辉,他带着一群兄弟,急得满头大汗,在桥头徘徊。本来约好的地点就是桥头不远的地方,当时谢敏到了以后,又被他们带到里面去了,赵明辉去搬救兵来后,就怎么也找不到了。当年没有手机这种方便的通讯工具。不过,即使有,这种时候也是用不上的。赵明辉看见谢敏,差点喜极而泣。“老大!你没事吧?”谢敏把阿金放下,对赵明辉说:“叫辆车,送他去医院。”赵明辉看见谢敏微跛的那条腿,问:“老大你不去医院?”看见谢敏开始往回走,急了,问:“老大,你回去干什么啊?”难道还回去再打吗?他可是受伤了。“报恩。”谢敏回头一笑,说。当他回到林保场那个空地时,那个孩子正推着自己的单车打算骑上去走了。那盏不亮的路灯下,可以看见光明的人倒在地上不动。谢敏看过被他打过的人,他有时为了省时间,会把人打昏。但是谢敏一般不敢那么做,力气多过一分,可能就会出问题。这样看来,他对控制力道是很有自信的了。他似乎是想把单车推过谢敏的身边再骑上去。那条巷子那么窄,谢敏站在那儿,已经差不多可以占据一半的宽度了。谢敏伸手,压住他的车头。那个孩子抬头看谢敏,纹丝不动。春天的细雨飘荡在夜空中,在昏黄的路灯下形成蒙蒙的雨雾。轻薄地贴在他的发上,一小颗一小颗地,晶莹地反着微光。过去的一年内,他又长高了一些。少年的轮廓渐渐鲜明起来。他彬彬有礼地问:“什么事?”谢敏笑道:“我腿被打跛了,走不回去。”他依然纹丝不动地说:“那你是怎么过来的?”“有人载我过来。”谢敏牢牢地看着他的脸。那张越发沉稳干净俊朗的脸。这种脸,就是越长大,越好看的。“你让那个人再载你回去吧。”他在车头上加力了。“我找不到他啊。”谢敏松开车头,让出路来。那个孩子跨上单车,正想说什么,注意到谢敏绕到后方,然后车身一沉。他回头看了一眼擅自坐上后架的谢敏,挑挑眉,说:“你还挺重的。”说是这样说,他还是艰难地蹬起了单车。谢敏的腿已经很长了,可以够到地面,于是把脚放在支车架的长螺丝上,前座的人好像知道他干了什么,说:“车坏了你赔我啊。”那种从前座通过身体传来的声音,感觉很奇特,谢敏说:“坏了,赔你辆新车。”他慢慢地踩着单车,出了那个小巷子,穿行在林保场外有些破旧的林荫道上。那是一条砂浆路,年代久远了,有些地方不平整,露出石子来。不过由于骑得很慢,震动的感觉会比骑快时小一些。即便是如此,谢敏身上的伤还是被震痛了。那个时候,就算有那么点儿疼痛,也不在在意的范围内啊。谢敏清楚地记得,他穿的是一种那件湖蓝色的校服,当时一中二年级的那件。因为样子很难看,二中的人曾经嘲笑过那件校服。可是不知由于什么原因,那件校服穿在他身上,在这种咫尺的距离,感觉特别好。隔着那件单薄的衣服,皮肤温暖的味道钻进谢敏的鼻腔。那是一种淡淡的,暖暖的,非常舒服的气味。因为太舒服了,在一次车轮些微震荡之后,谢敏将手放在了他的腰上。前座的人轻轻震动了一下。谢敏暗笑。手能触到的腰,是少年虽细,但是结实,充满弹性的肌肉。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对这种肌肉有兴趣有什么异常的谢敏,持续地将手放在他的腰上了。那个孩子并没有对此发表什么意见,只是问:“你家在哪里?”谢敏愉悦地说:“北门。”“……”从林保场去北门,相当于从近南郊处到近北郊处,而且由于龙岩的地势,要跨越几十米的海拔。他会有那个反应也是自然的。那个孩子把他送到溪南市场前的公共车站就停下来了,说:“你自己坐车回去吧。”谢敏松开放在他腰上的手,下了车,他踩上单车就要走了。谢敏忍不住对着他的背影问:“你叫什么名字?”问完后,立刻就后悔了。这已经是阿嬷和谢敏的语言不能说太通。母亲是广东人,说的是粤语,按理来说,学习龙岩话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但是她的同事多是客家人,在家中,父亲和她的交流用的也是普通话,所以在龙岩那么些年,她并没有学会说龙岩话。当然,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谢敏,和很多他同年的龙岩小孩类似,都不太会说龙岩话。要说极端的话,连蕊虽然父母都是龙岩人,但是由于教育的关系,也不会说。听懂是没什么关系的。阿嬷也可以听懂普通话,可以看懂普通话的电视,所以和谢敏的交谈,就是夹杂着普通话和龙岩话的。长期这么交流下来,也没有什么障碍。不过别的婆婆似乎并不能听懂普通话的样子,经常和阿嬷说:你们家孙子不会说龙岩话啊。多年以后的谢敏也觉得挺遗憾的。他跟吴晨说起这件事,问他怎么能把龙岩话说那么溜。明明他家里父母也不说龙岩话的。吴晨说跟小伙伴学的呀,谁像你小时候一直在做奇怪的事。吴晨把他练散打的事称为奇怪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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