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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妈什么妈?考试能考满分了是不是?”薛花花自顾的扫猪圈,并不打算搭理他,陆明文慢慢回味过来不对劲,他妈待她的反应似乎与其他人不太一样。
&esp;&esp;就说上课陆德文抖腿,他妈劈头盖脸就是顿骂,骂得陆德文抬不起头来,再有第二天,陆建勋抱着东东跑,过田埂时露面结霜,不小心摔进放干水的田里去了,他妈骂陆建勋赶着去投胎啊。
&esp;&esp;相较而言,对他似乎冷淡了很多。
&esp;&esp;比如他送女同志回生产队,询问她的意思,她不反对也不赞同,不咸不淡的‘随便你’三个字就把他打发了。
&esp;&esp;他做作业故意做错两道题,罗梦莹检查过后告诉薛花花他连续几天的作业不太认真,他妈淡淡的说句哦就没了下文。
&esp;&esp;比起动不动就张嘴骂他的薛花花来说,这样的薛花花令他感到极度不安,打是亲骂是爱,他妈不打不骂说明什么?
&esp;&esp;陆明文不敢深想,赶紧跟女同志断了交流,无论她们如何哭闹,如何诉苦他都岿然不动,无动于衷。
&esp;&esp;送她们回家是小事,得罪他妈才是大事。
&esp;&esp;他的反应,叫杨兰菊气得直抹泪,本来陆明文连续两天送她回生产队她挺高兴的,突然不知咋了,陆明文态度骤然变了,不和她说话,看都不看她一眼,她以为自己哪儿错了,不断地追问他原因,陆明文就像耳朵聋了似的听不见,不仅包括她的话,吴小红李春花她们说什么他也一概不理,整个人里里外外像是换了个人。
&esp;&esp;杨兰菊哭得伤心欲绝,她前两天还和同生产队的人吹牛说陆明文喜欢她,两人关系成这样,她感觉自己难受得快死了,心想是不是自己和李春花她们吵架打扰他学习了,薛花花管得严,学习不好会挨打,难道陆明文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理自己的?
&esp;&esp;自以为想清楚关键,她不敢再随便打断陆明文写作业,擦干眼泪,小媳妇似的坐在院坝院坝沿上。
&esp;&esp;李春花她们也是如此,老老实实坐着,不吭声不出气,就这么安安静静望着陆明文,陆明文写多久作业她们就维持那个坐多久,老僧入定,比扫盲的村民们还投入。
&esp;&esp;孙桂仙观察她们两天,稀罕不已,问薛花花是不是收拾了陆明文,“早该教训教训他,咱们不是不讲理的,对方要是个好姑娘,咱拍双手赞成,但那几个,看面相就不是好惹的,娶回家绝对得像祖先似的供着,吃了饭没事干才给自己挑那种儿媳妇。”
&esp;&esp;薛花花坐在灶台前,灶眼里烤了红薯,她夹出来按了按,确定里边熟了,搁地上凉着,火钳伸进灶眼,又夹了个红薯出来,听了孙桂仙的话,她不以为然,“我教训他干什么,都是离过婚的人了,哪儿还能像以前说打就打。”
&esp;&esp;“你没教训他他咋这么老实了?”孙桂仙又去看陆明文,他低着头,专心的写着作业,期间连头都没抬一下,哪怕周围几个姑娘哭得眼泪决堤他都纹丝不动,和前几天的反应大不相同,“花花,你咋做的,教教我,回家我也让老大尝尝我的厉害。”
&esp;&esp;俗话说,有了媳妇忘了娘,刘大他们是越来越不把自己放眼里了,不经过她同意就往丈母娘家送礼,真有那个孝心咋不孝顺孝顺自己?
&esp;&esp;薛花花抱起伸手捡红薯的东东,柔声阻止,“等会,烫,小心又烫掉你一层皮。”完了问孙桂仙,“刘大他们不是挺好的,咋招惹你了?”
&esp;&esp;孙桂仙和刘老头常常吵架打架,近两个月却是好了很多,冬天了,庄稼地没什么事,除了养猪和挑粪的人有工分,大多数人都没工分挣,整个刘家就孙桂仙养猪,地位超然,刘老头有点压不住她了,全家都得听她指挥,孙桂仙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会有不顺心才是。
&esp;&esp;“哎,你别说了,都是让老大媳妇给气的,别看她斯斯文文不爱说话,花花肠子多得很,她娘家弟弟结婚,哄着老大问老头子要了一元二角钱随礼,一元二角啊,差不多两斤猪肉的钱了,她咋不把家里的钱全给你娘家送去得了。”说起这个孙桂仙就来气,瞧瞧人家赵彩芝,嫁进陆家后就一门心思想着婆家,娘家穷得揭不开锅都不管,老大媳妇娘家有吃的有穿的还不满足,见天惦记别人的口袋,太贪得无厌了,“还是德文媳妇好,我两儿媳妇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你等着,杀猪那天我非得跟老头子把管家权要回来不可。”
&esp;&esp;孙桂仙摩拳擦掌的咬牙。
&esp;&esp;“只要为了家好,谁当家作主没关系,你在猪场干活,天天有工分,日日比别人清闲,回家就吃饭,摸了嘴就睡觉,不挺好?”薛花花觉得刘老头做事挺靠谱的,好比孙桂仙娘家侄子的事儿,孙桂仙当姑姑的都说帮不上忙,刘老头却舍得借粮食,由此可见,他不是拎不清的人。
&esp;&esp;“那当然,难不成要我挣了工分还回家伺候他们爷爷崽崽的不成?”孙桂仙说话底气十足,全家上下就她还有工分,谁惹她不痛快就分家,分了家各过各的,她和老头子更舒坦,看刘云芳两口子就知道了,几个儿子给粮食又给钱,算上自己挣的,一年到头根本用不完。
&esp;&esp;正想着分家的可行性,只听外边传来知青的喊话,“孙桂仙同志,孙桂仙同志,今天不扫盲了是吗?”
&esp;&esp;孙桂仙一震,才发现自己说着说着话就走了进来,要知道,这会儿正扫盲的时间呢,因为在养猪的关系,知青们都眼熟自己得很,哪怕自己站着听课也没事,随便站哪儿在他们视线范围内都成,算是给她开后门,惹人羡慕是羡慕,但也有个坏处,就是她离开一会儿就会被讲课的知青抓包,警告其他人都是几排几排的同志,到她这直接点名道姓的喊,她有次拉肚子,不停的去茅厕,次次被点名,弄得到后边她上几次厕所大家伙都知道,别提多丢脸了。
&esp;&esp;孙桂仙怕知青又乱说话,赶紧出去,谁知还是慢了两步,只听男知青扯着嗓门冲茅厕的方向喊,“孙桂仙同志,孙桂仙同志,又拉肚子了啊?”
&esp;&esp;听课的村民们听到这话哄然大笑,有的直接说起了浑话,“要不要你爱人来给你擦屁股啊……”
&esp;&esp;孙桂仙又气又臊,骂回去,“说什么呢,别把在场的娃儿带坏了,个个老不死的,也不害臊。”
&esp;&esp;除了写作业的几兄妹,男男女女都哈哈大笑,陆红英写完数学题,专心致志检查答案,她喜欢语文多过数学,语文写得轻松,数学容易出错,哪怕会做的题自己都常常算错,加号看成减号,乘法算成除法,时常出现小错误,薛花花叫她做完数学作业后认真检查,检查遍就好了。
&esp;&esp;检查到最后题时,眼角瞥见双草鞋,破旧的草鞋磨损得快不能穿了,毛毛糊糊的鞋子绷着的是双大脚,整个脚趾全露在鞋底外,紧紧贴着地面,被冰凉的地面冻得颜色泛青,指甲都是不正常的颜色,往上是破破烂烂的裤脚,补丁的针线裂开,露出里边的小腿……
&esp;&esp;寒冷的天,整个生产队还有这种穿着的,陆红英皱起了眉头。
&esp;&esp;“红英。”对方先开口。
&esp;&esp;陆红英指尖颤了颤,仰起头,对上那双空洞无神的眼,心狠狠跳了跳,僵硬的脸仿佛被寒气冻住了似的,“英子,你咋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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