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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节（第2页）

&esp;&esp;韦光既出，也无心再赴之后的筵席，便撇下族人，携了两三好友骑马在林苑中游猎。这些好友皆是他今日游猎所交，现下陪伴在他身边的都是当时为他仗义执言，助他冲入佛堂的患难之交。林中落叶被马蹄轻踏，发出沙沙的响声，韦光心事重重并未发觉身边几名好友已离散颇远。忽然，一支羽箭穿林射出。韦光只觉得左臂一痛，加之马也受惊，便坠倒在地。

&esp;&esp;“有人要刺杀彦辉！”

&esp;&esp;“彦辉兄！”

&esp;&esp;上林苑门阙下，一群人正气势汹汹行出，正中被担架抬着的，是被箭射伤的韦光。“王叡贼子，杀我之心不死。”韦光坠马，左臂被射伤，已是无力行走，被人抬出林苑，也是悲愤怒吼。

&esp;&esp;众人齐齐围观，只见韦光半条身子已是鲜血淋漓，左腿也已被夹板固定住，必然是伤到了筋骨。

&esp;&esp;“王子卿何在？”此时即便是光禄勋韦宽也难再淡定，拉住一名宿卫便问。

&esp;&esp;宿卫赶忙道：“王相国已遣族人离开林苑，请部曲护送各家归家。”

&esp;&esp;族人被人刺杀未遂，韦宽也是惊魂未定，听到王叡在都中仍有随身部曲，如今贸然追出去，自己也并不占什么优势，于是道：“先查各公园、马厩、弓矢府库，找出刺客。”

&esp;&esp;约莫半个时辰，搜查林苑的人已经回来，将一副号牌奉上。今日入宫苑者，都有号牌随身。因为此次集会奉礼是以各家名义相送，送的多的人家，待遇也自与旁人不同，而用姓氏的号牌作以区分。韦宽瞥了一眼号牌，似乎也是意料之中，叹了一口气道：“此事先去禀报太子，余者日后再论。”

&esp;&esp;他当然知道，仅凭一个号牌并不足以论汉中王氏刺杀之罪。但这个号牌既然被冲上前台，那么背后自有暗流，多股力量在暗暗鼓动着自己，去与王家争论，不死不休。那么现在，如何以这个号牌为支点，解决现有问题，提出利益诉求，这才是他之后所要考虑的。

&esp;&esp;不远处的竹楼内，陆昭与元澈相伴而坐，吴玥和陈霆也双双归来复命。在听闻吴玥叙述安排箭手射伤韦光一事，元澈也不由得一奇道：“何妨英雄，竟能百步穿杨，箭矢准入毫厘？”说实话，陆昭安排此事时也是提心吊胆，箭术再精妙，也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一阵风，一错念，失之毫厘，谬以千里。韦光受箭只是擦伤，这比要射中更难。

&esp;&esp;吴玥道：“那末将今日也不举贤避亲了，此人乃是我发小王赫王光奕，其箭术出神入化。若仅如此，倒也不足论，昔年……昔年会战，也获跳荡之功，乃是真勇士也。”

&esp;&esp;所谓跳荡之功，或者说是陷阵之功，乃是一场战役中的顶级军功。两军交战，并非是双方大将先一对一交个手，一方败了另一方直接高呼一声碾过去。对战最终靠的是战阵的严谨和士兵的服从。一个十纵十列的方镇，羽翼

&esp;&esp;是夜疾雨，黑暗中桐花落尽，似有玉琯临风，声散江天。元澈在宽大卧榻一隅辗转而眠，睡梦中似遭鞭打。冰冷的佛堂前，那个人孤然而立，他展臂摸到了她的脸，冥迷之间她又轻轻错开。巨大的佛像伫立在她身后，扭曲，弯折。六十四梵音清远杳杳，流转声、流泽声、柔软声、清净声、离垢声、具足声，庄严声、圆满一切声，似将方寸黑暗透成金界。

&esp;&esp;她一袭白衣，赤足而立，轻盈浮于一片黑水之上，喃喃吟诵。

&esp;&esp;“蛛蝥有弑侣之无奈。”

&esp;&esp;“衣冠不敢忘仇。”

&esp;&esp;金界剥落，梵音远去。那张脸变幻再变幻，清冷与妖冶，幽光与冷艳，最终浸泡在一片暖红中，染尽死亡的甜腥。

&esp;&esp;元澈轰然而醒，他慢慢坐起来，才发觉里衫已全部湿透。他走到窗边，此时殿外尚有三两声凄凄虫鸣。疾雨未休，他不知道它们之中又有几只可以在这场风暴中存活下来。

&esp;&esp;自上林苑传出刺客一事后，文武宴便叫停不办，但如今时节，各家也不可能就此归家。于是，滞留在京中的世族们便开始走动起来，京内有公府豪宅可以拜访，城外有山水庄园可供流连，而臧否议论，既是本朝之风，也是时局中的重中之重。三两家聚在一处，人多口杂，便有诸多解读流于京城。

&esp;&esp;王子卿衣带如水，剑光如电诚然是一桩美谈，但众目睽睽之下，韦光为箭矢所伤，众人也很难不加以猜测。汉中王氏自然成为此次的主要怀疑对象，毕竟当年汉中王氏连谋杀凉王妃的事都做得出来。然而此事并非全无疑点，主谋全凭猜测，就连唯一一个算得上证物的号牌都来路不明。但时人之所以不为汉中王氏发声，也是因为目前政治气氛和舆论偏向对汉中王氏极为不利，一旦有人张目，只怕会被韦氏等人惊鹿

&esp;&esp;自薛芹发声支持汉中王氏后，对于公主婚事的安排，禁中也给了最终定调。王泽一案重新论罪，暂夺王泽谥号等哀荣，王叡身为王泽同族，阀阅有瑕，因暂退参选。韦崇也以胆怯怕事等时评忿忿退出。如此一来，陆归便成了众望所归，而王叡则领司隶校尉一职，即将就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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