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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是想分两辆马车,可此番萧公子受了重伤,身边并无一名丫环随侍;再者,考虑到少夫人的安全,还是一辆马车,属下护卫起来方便一些。”齐衍端眉正目,认真地解释。
“关键时候,是谁护了你们少夫人?”小四抬起头,又跟了一句,看向书儿和画儿的神情,竟带着些许的不屑。
书儿和画儿相视一眼,俏目含怒,立马便要发火。
“就这样罢,”墨瑶睇了两个丫头一眼,淡淡道,“这么多人同处一车,无嫌可避。”那马车足够大,坐十个人也没有问题。更何况,有青花,书儿,画儿,这么多人在,又何须那么多的褥节?
自然,打心底里,她确实担心萧君逸的伤势,齐衍说得很对,他身边只有一个四儿,男儿毕竟粗手笨脚,哪里照顾得好?关键时候,青花她们,还是可以照应一下。
————
除了原先从裴府带出来的玄衣卫之外,裴煜走前又留了数十人,再加上萧家的人,齐云山庄的人,整个队伍齐齐列在客栈外的青石道之颇为壮观。
墨瑶看着如此浩然的声势,慨叹道,“若是皇上知道我的排场如此之大,怕是也会眼红。”她的声音极轻,却引得旁边的齐衍忍不住接口,“若是主子在,只会说这般排场,根本配不上少夫人。”
“你们家主子?”墨瑶挑了挑眉,待要再问,却见齐衍已是一溜烟地跨上了马,脸上,带着来不及收去的懊恼之色。
墨瑶勾了勾唇角,有些无奈,他既然不愿说,想必有他的原因。只不过,她还确实不太想和她那位素未谋面的父亲有任何交集。于她来说,齐云山庄,还谈不上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地方。
“小姐,上车了。”青花唤了一声。
————
一路上非常平静,盗匪劫匪看到队伍如此的阵势,估计早就溜之大吉了,至于一些别有居心之人,也意外的并未再出现。唯独让墨瑶担心的,却是萧君逸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虽然箭毒已除,可他的咳嗽却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
断断续续,每咳一声,便让她心焦一分。他的症状,让她联想到肺病,而这个时代,无异于绝症。
“君逸,你的病,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这咳嗽总不见好?”沉默了整整两天,墨瑶忍不住询问。
萧君逸放下手中书卷,淡淡一笑,“习惯了,没事。”
墨瑶瞥了一眼他掩在袖口的帕子上点点血迹,忍不住心里一酸,这简单的习惯了三个字,不知包涵了他多少的病痛折磨罢?而他咳成这般频率,病势想必已至后期,想来想去,眉头已拧成了个结。
“可有什么药可彻底病除?你可认识鼠医?”据她所知,现代已有很多中药绝迹,这个时代的医学,倒是有太多不可思议之处,譬如,裴煜所中的盅毒。
萧君逸抬了抬眸,墨眸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鼠医只为皇上做事,你知道罢?”
“难道皇上还不想救你?”墨瑶这话刚出口,立时便有些后悔。虽然萧君逸摇了摇头,可她却觉得,这其中,必然有她所不知的隐情。
“少夫人!”齐衍的声音急急的从马车外传来,随之,马车猛地一颠,马嘶长鸣,似是十分急促地刹住。
几个丫头被撞得晕头转向,墨瑶自然也是晕陶陶,待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正躺在萧君逸的怀里,双手,紧紧地揪着他的衣襟。
他原本坐在她的对面,想必是情急之际将她揽到了怀里,两人俯在角落的软垫之上,呈相拥之势。而他的嘴唇,轻如羽扇地滑过她的脸庞。
墨瑶下意识地转眸看了看,却发现,这个角度极为隐蔽,她们只能看到他将她护在怀里,并不能看到她的表情。
她却腾地一下脸红了个透,像是做了坏事被抓到的紧张。而在她意识尚未反应过来之时,他的唇,已然温软地落了下来,含住了她想要问出口的话语。他的吻,如轻风拭月,怜惜珍宠。
至她下意识地想要推拒之时,他已迅速将她放开,整个过程,无人看到,却搅得她心如鹿撞。
掩饰地移开目光,不敢去看他的表情,她也没有反应过来,这马车突然的停顿,究竟是为什么。当然,她也没注意到萧君逸十分淡定自若的表情,只有马声,却无侍卫的喝咤声,这个急刹车,自然有古怪。
“马受了惊,那个,没惊着各位吧!”齐衍探了个头进来,瞟了眼墨瑶的表情,十分得意地朝萧君逸投去了个邀宠的眼光。
萧君逸睨他一眼,“齐公子,这马是我萧府所备,体强力壮,这一路上风平浪静,却又如何会突然受惊?”
齐衍儒雅微笑,一晃身子挤了进来,伸手指指外面的细蒙蒙的小雨,“下雨了,所以,惊了。”
下雨?惊了马?几个丫头狐疑相视,墨瑶心下却已透亮。齐衍与萧君逸之间处处透着熟悉,像是多年老友。他们为何如此熟悉她不知道,可她却很清楚,齐衍,无非,是想为萧君逸多添些英雄救美的机会。
这几天来,已让不得不正视萧君逸对她的感情。此情绝非一朝一夕,更非虚情假意。幼时八岁以前,那不是真正的她,那便不谈,可是,在西峯山庄,病中赠暖的他……那一曲与君知,能将她所改的曲调揉到那般融合的地步,想必是对她极为了解,亦是她的知音人。
一直以为宝儿是最为亲近之人,却不知,亲近之人终是欺瞒,而一直未曾露面的他,却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暗中守护。
公主府,送她雪离露的人,是他,那一曲与君知,触动了心弦的,是他,而生死关头将她护在怀里的人,也是他……为她受伤为她中毒的他,连太子召唤也未予理会,宁愿陪在她身边,去拜祭萍姨。他完全可以先回京中安抚太子,养伤息病,再换个时间去拜祭,这般的坚持,不过是因为她罢了。她又怎会,连这点也不明白?
可这一切为她所做,他并未宣扬半分,他做得那般理所当然,未求半分回报。犹记得,他曾问过一句,良缘天定,可比得上他的恋恋不忘?
可比得上?相对于裴煜的别扭霸道,答案已是毋庸置疑。只不过,弦弹有音,心思,她却只能搁在肚子里。
直至太越山下,墨瑶没再和萧君逸说过一句话。两人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这份微妙若有若无,几个丫头没看出来,齐衍却是尽收了眼底。
他曾经非常好奇,能够让某人牵挂了那么多年守身如玉的一个女子会是怎样的人,可每次问起,都被他不动如山地挡了回来。如今,他却已是彻底明白。他也曾问过某人,权势富贵在身,阁中美女闺秀如云,又为何那般固执?如他这般及时行乐,有何不好?某人的答案,至今让他感叹:因为心里有了那样的一个人,所以其他的人,就成了将就。
他知道,以某人的性情,绝不是一个愿意将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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